秘书郎不敢有违,很快把名册送上来,白靖文翻了几页,在这点上这个秘书郎倒是尽职,只要是进出藏书库的人,他都仔细纪录在案,姓名、日期、事由等等都没有遗漏,白靖文仔细翻了一遍,近一个月以来,出入藏书库得有百多人。

    这上百人里边,除了那个杂役,剩下的基本都是翰林院过来借阅卷宗的人,或者宫里来送公文的太监。

    白靖文越看越失望,因为他想到其实那个幕后黑手没必要多找一个人摸清翰林院状况了,那个杂役进出藏书库多次比谁都清楚这里的状况,让他把装着白磷的玻璃瓶放在中午有光照的窗沿并非难事。即便真有翰林院的人里应外合,逐一排查也不现实,幕后黑手连抢先他们一步灭口都能做到,经过这么长时间,要处理的早该处理完了。

    白靖文把名册还给秘书郎,到这一步,他确实没什么头绪,起码现在看来翰林院这边已经找不到什么东西,如此,他陷入久久凝思,秘书郎拿着名册在他身旁恭敬侍立,良久后才敢问:“白殿魁,若是没有其他事,卑职先把名册还回署堂那边了。”

    白靖文意识回笼过来,点头让他走,秘书郎如释重负,卷着名册走出检讨房,白靖文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卷宗案本,忽而有了联想,问道:“你上次说什么?”

    秘书郎转身,疑惑道:“啊?”

    白靖文:“你上次说那间案牍库放的是宣和九年到今年送去幽州的谕旨副本,加上北边三州两郡呈给皇上的奏本原文?”

    秘书郎惊讶于白靖文记得这么清楚,回道:“卑职确实说过,但副本与奏本一应物事皆已焚毁。”

    白靖文盯着他手中那本名册,追问道:“那登记入库的目录还有吗?”

    秘书郎:“这倒还有,目录在后堂。”

    白靖文欣喜道:“拿过来。”

    想了想不放心,说道:“带我过去。”

    秘书郎一脸茫然,但还是照办,领着白靖文往后堂走。

    翰林院后堂就在左右两座藏书库中间,为了方便检索藏书与调阅卷宗,后堂存放着各种目录,秘书郎的职责是负责管理藏书,对这些目录了然于心,很快便给白靖文找了过来。

    厚厚一沓,白纸黑字,写的都是整整齐齐的蝇头小楷。

    白靖文翻了第一卷,诚然如秘书郎所言,上面最先记载的是宣和九年宫里给幽州送去的谕旨副本,以及北境三州两郡的官员呈上来的奏本原文。

    这里三州两郡指的是幽州、燕州、雍州、朔方郡和山海郡,原本是六州三郡,但蒙州、辽州、连州和武关郡已经在十五年前那场武神关战役之后被燎国抢占,故而六州三郡变成了三州两郡。

    那么既然涉及北境,无论是朝廷发过去的谕旨还是北边呈上来的奏本,肯定跟燎国撇不开关系,白靖文看了第一卷的条目,单是宣和九年便有上千份奏本递呈京师,还不算宫里给那边去的谕旨,数量庞大,怪不得要专门用一间案牍库来存放。

    “这些谕旨、奏本的具体内容写什么?”

    白靖文抬头问秘书郎,秘书郎面有难色,白靖文道:“放心,你说的话只到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