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刘家寨中,正门大堂里,此时正跪着一个人。

    此人贼眉鼠眼,嘴角两撇小胡子,衣服上无数道口子,像是被树枝划开的。他头挨在地上,挨着的地方赫然一道血印子。

    他满头是汗,虽然头皮敲破,被汗浸到,刺痛难忍,但是也不敢有丝毫动作。只是一双眼珠子,左右转了一圈,看到旁边两排壮汉兀自屹立不动,满脸煞气的样子,心里叫苦不迭。

    就在这时,堂外跑进来一人,对着堂中上首,半跪道:“大当家,黑风寨没啦!那里确实插着一圈的树!里面早被烧光了!”嘴唇哆嗦,脸上惨白一片。

    跪着的这人,乍一听到此话,猛然松了一口气,好似身被抽空力气,差点软倒在地。

    “嗯,知道了。你自去吧。”上首传来淡然的一声,随即好似对着下面跪着的这人说道,“孙账房,你再细细说一遍罢!”

    “是!”这被叫做孙账房的颤声回道,随即动作隐蔽地擦拭了一下满脸的汗,慢慢抬起头来。

    印入眼帘的,是一把上好的梨花木雕成的椅子。在这椅子上,坐着一个面白无须,唇目狭长的人,身披裘绒,此时正端着一个瓷盏,缓缓吹拂茶水。

    他拿着茶盏的手,掌面宽大,指节粗壮,虎口一道厚厚的老茧,说是端着茶盏,不如说是捏着。当下说完一句话,也不瞧那孙账房一眼,只是专心致志盯着自己面前这盏茶。

    孙账房不敢怠慢,应了一声后,紧接着说道:“我原本照着老爷您的吩咐,已经安排好卧底的弟兄们装作放哨的,准备截杀返程的人,好维持寨中无粮的状况,以便回头挑拨人心,率众把那刘虎泉给杀了,好领着出逃的人回来。”

    大当家把茶盏放在桌上,随即指头轻点桌面。

    孙账房浑身一颤,连忙接着道:“但是半夜里突然传来咚咚的响声,我出门一看,发现周围有好多人都在往寨子前头赶去。”

    “当时我拉住一人询问,他告诉我有个妖人把山下放哨的都杀了,把一堆树插在山寨四周,给围得水泄不通。我又从而得知,这个妖人随即踩着一根树,从天而降,那刘虎泉刚刚才偷偷指示手下去拿军械,以期对抗。”

    “我当时有些不太相信,又问了几人,但是其他人的说辞都是一般无二。”孙账房说了一阵,又擦了擦汗,“我当时本想去前面查看一番,但是没一会儿,外头就一点儿声音都听不见了,想必寨子里的人都遭了那妖人的毒手。”

    “我当时一心想着老爷,知道刘虎泉是从咱刘家寨出去的,就怕那妖人寻着找到这儿,怕老爷没有防备,于是费尽千辛万苦,终于逃出生天,赶紧来给老爷报信的。”

    大当家待孙账房说完,顿了一会儿,笑意莫名:“报信?你那会儿怕是只想着逃命吧!”

    “不是不是,小的绝无此意,当时是真心实意为老爷着想的!”孙账房连忙否应。

    “也罢。你到底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有一条,怎么说你还是办砸了事,就这一点,你就得死!”

    “老爷饶命啊!小的为您鞠躬尽瘁!您念在小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了我吧!”

    “想活命?那倒也简单,我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法子。你现在带人去近前的跑马寨一趟,不管怎么说,都要给我拉来援兵!怎么样?能不能做到?”大当家好整以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