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纵身一跃,并没有直直飞上去,那样太惊世骇俗,容易引发超出云天掌控的后果。他只是跳上小径,缓缓地走了上去,一手牢牢攀住崖壁,稳步前行。

    众人眼下都不出声,静静看着云天的背影。只是没过一会儿,云天绕过众人面前的峰头,不见了身影。终南山山腰往上,树木虽然逐渐稀少,但众人面前的仍旧密集。再加上山路陡峭,稍微走得高一点,底下人就看不见了。

    看见云天走了上去,好一会儿也没惨叫声传来,众人皆议论纷纷。有的说他已经走远了,看不见实属正常,还有人说,他也有可能已然不慎失足坠落,只是山高林密,阻隔了他的身影和惨叫,众人因此不知道罢了。

    众人说了没一会儿,什么乱七八糟的猜想也都冒出来了。有说云天上到山腰后,被崖壁上一处洞穴内的毒物给害了。有说山上风大,云天一时没抓牢,被风吹掉了。也有说云天上到缓坡,见到习武弟子,但是衣衫破损,灰头土脸,被门派弟子当做贼寇,一剑枭首了。如此这般,说到后面,什么怪力乱神的都出来了。

    只是众人谈笑一阵,眼见得山上半天也没动静,渐渐失了兴致,都散走了。只有零星几个闲人还留在这边,他们中有些甚至还寻了块大石头,叼了根野草,坐在石头上。这几人互相闲聊,说着说着,话题越扯越远,直到天南海北,古今华夷。

    约半炷香功夫,底下几人还在谈笑风生,突然感到头顶上方一阵阵风传来,把碎石路上的灰尘吹得四起。

    几人眯着眼,屏息扇袖,等到灰尘落地,复又抬眼望去。只是眼前空空如也,一个人影也见不到。几人环顾四周,一阵丧气。突然,其中一人喊道:“你们看!”众人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来在他们身后,已经有三人沿着山路,往下走去。

    他们几个急忙跟上前去,来到一行三人前后,发现云天就在三人之中。

    云天左边一人头发黑白参半,胡乱揉作一团,随便扎了个发髻。其人脸上皱纹密布,手脚倒是强健,动作也很利落。他此时背着个药箱,身着短打衣裳,山上气温寒凉,这人看着年纪挺大,居然也不怕冻。

    另一人着深青道袍,头束一字巾,玉面黑发,眼中神光炯炯。他手挽浮尘,腰佩长剑,走起路来无动静,反倒好似在行法事一般,姿态**肃穆。远远一望,只见他步履甚是缓慢,走近一瞧,其脚程却反倒是三人中最快的。

    三人也不言语,匆匆向前行去,众人被那玉面道长的气势唬住,当下也不敢多言。

    没一会儿,一行人来到方才的凉亭内,走到先前昏迷那人身边。那人还在躺着,呼吸也还算安稳。此时,围在他身边的人已然只剩三五个。

    只见那满脸皱纹的老者也不说话,而是手脚麻利地翻看那人的后脑,眼珠,舌头,随即轻按颈脉,查探鼻口气息。

    没过一会儿,那老者洒然一笑:“不是什么大事,且等我给他扎几根针,就万事大吉。”

    那玉面道长笑而不语,唯独众人面露奇色,只是摄于道长威严气度,不敢发声询问。

    不过云天倒及时为众人说出了心声:“请问大夫,怎么扎几针就好了?”

    老者一面叫旁边几人把昏迷者翻过身来,后背朝上,一面打开医箱,取出裹着银针的布袋,同时答道:“他是被撞出了淤血,脑袋气血不畅,眼下正神思迷瞪着呢。虽然暂时影响并不大,但拖延久了,恐怕会生出癔症。遇到这种急症,最好当场解决。恰巧,针灸是见效最快的。”

    老者话语简明易懂,众人听得连连应是。就这一会儿,昏迷者后颈处已然扎了七八针。其他人都只顾得听老者讲话了,唯独道长和云天看见,那老者说话间的功夫,手上动作十分之快。云天方才看得真切,那老者取出数根银针后,刷刷两下,就已数扎出。

    “咦?”云天心下诧异,忍不住发出疑声。

    这寻常老者只不过是自己随便找的一位大夫,怎地有如此特异之处,眼下情形已然不能用熟能生巧来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