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如此看重秦旸,那他便是顾音手上唯一的筹码,如何能放过。适才渺渺撤了术法,是以顾音本身此刻已与镜像相融合,加之她有秦旸在手,若能使得渺渺心神大乱,必定会引起阵法反噬,到那时,顾音便能轻而易举地掌控局面了。

    “你!”如顾音所料,此言一出,渺渺脸色更加难看了,尤其是在看到顾音指尖突然凝聚的灵力时,更是怒不可遏。

    就在顾音以为她终是无法忍受,心神大乱之际,渺渺却忽的笑出了声。

    怒气似烟云消散,换上了一副笑意盈盈的面孔,“我现下才知晓,你竟是如此天真,不过一个凡人而已,于我而言,如同草芥一般。”她收敛了神色,又恢复了先前的冷漠,“可你倒是提醒了我,这些个俗人,哪比得了他福缘深厚,用他献祭,的确是事半功倍。”

    言罢,渺渺周身灵力流动,顾音只来得及见着一道残影,身旁的秦旸便已被她带走。

    “你……”顾音终究是低估了她,原来秦旸这一条命,在她心里竟同旁人无异,只是可惜了秦旸对她的深情,最后却落得个献祭的下场。

    鲜血蜿蜒而上,秦旸双手繁杂的图案刺得顾音眼眸生疼,她指尖缓缓收紧,捏得泛白,却仍是平息不了心中悲愤,只得侧过头去,不忍再看。

    但这一转头,她却揪紧了整颗心。只见周子弈皱着眉头,脸上半分血色也无,好似十分痛苦。顾音慌乱地靠过去,双手却触及一片冰凉。周子弈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倒了下去,顾音堪堪接住他,半跪在地上,她有些着急唤道:“子弈!”

    无人回应。周子弈仍是皱着眉头,却未曾应答一句,显然是无法开口了。

    “呵。”渺渺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他修为高深,即便是这般境况下也能勉力支撑,没想到,不过如此。”

    渺渺这般神态彻底激化了顾音,“你这个疯子,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不过是一个能让人痛苦不堪,恨不得马上死去的,小小的咒术罢了,对了……”她兀的拉长了音调,“我好心提醒你,这个咒术,无解,你若是想让他少受些折磨,那便用你的命来换,如何?”

    顾音狠狠剜了渺渺一眼,却又无可奈何,周子弈是因她才被困此处的,于情于理,她都应该救他脱困,只不过,顾音自身尚且难保,又如何去救他,难不成,当真只有以命换命这一条路吗……

    心烦意乱之际,周子弈虚弱的声音传来:“顾音……”大抵是太疼了,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才缓缓开口,“我所中咒术,是上古术法,此术法对我……不起作用,顶多是疼一阵……倒是你,莫要失了方寸……这引灵者阴狠狡诈,留下她,是个祸患……”

    他低下头,顾音以为他还有未尽之言,便凝神去听,却不料周子弈的声音在脑海中浮现:“顾音,别怕,这是神界共鸣之术,为避开引灵者,我现下正以神识与你传音。接下来我所说的话,你且仔细听着。我在神界时,曾看过一本古书,古书有言,北境有一秘术,可通过干扰神识,进入中术者的灵魄深处,窥其前世今生。我将此术咒法交予你,你用此秘术,进入引灵者的灵魄深处,待她灵力最薄弱之际将其重伤,那时,她灵魄受损,引魂阵便会失去灵力支撑,四下溃散,如此,便能解安阳之困境。”

    顾音皱了皱眉,眼眸微抬,本是疑惑此术法既是北境秘术,那理应由北境中人来施展才行,她身为灵族中人,且不说其身份与三界无任何干系,就说这灵力修炼也是独树一帜,如何能使出北境的法术?

    然而,她还未发问,思绪便被渺渺打断,她不耐烦地道:“趁我现下还没改变主意,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你愿意拿命来换,我不仅解了他身上的咒术,甚至还可以考虑放他一马。”

    顾音仔细想了想,周子弈既然提出这个办法,那定然是已思虑周全,不会连她无法施展北境术法此等细节都未曾想到。她终是选择了相信周子弈,不再发问。她小心翼翼地将周子弈放在地上,而后毅然决然地转身道:“好,我这条命,你拿去。”

    渺渺笑了笑,原本只是轻声嗤笑,却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她声音空灵,笑声更是悦耳,如音律般清灵动人,直入识海。良久,她似是笑累了,又敛了神色,对顾音道:“过来。”

    顾音依言照做。离渺渺尚且方寸之地,她右手伸向虚空,轻轻一握,顾音则被她吸了过来,脖颈处绕上渺渺莹白指尖,稍稍收紧,顾音便有些喘不上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