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墩描绘得活灵活现,易然潭肆二人对视一眼,试图从彼此复杂的神情里都读到一点头绪。地上蹲着的小胖墩说到这儿站了起来,好像仍在后怕一般,努力向后缩了缩胖成一团的脖子。

    胖墩同志自称姓卓,名子良。介绍到这,卓子良骄傲地拍拍滚圆的胸脯道:“别看我倒卖人参,收钱害人,我祖上三代可都是大大的良民。”

    潭肆冷笑一声,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转头移开视线,仿佛被卓子良这不要脸的话玷污了自己清白的为人。

    “如果先不考虑他想要谋害人命的原因,”易然斟酌片刻开口说道,他抬眼看向潭肆,“首先我们应该判断,他是冲着你我二人谁来的。”

    潭肆的脸色瞧着不太好看,他又想起黑衣人留给他的那句话。

    易然注视着他两道紧紧蹙在一起的眉,略微和缓了语气,用一贯温润的声音接着说下去:“王员外家的命案我已经在现场调查清楚了,除去喜好挖人眼睛的恶徒外,显然是还有第二拨人参与其中。”

    潭肆一惊,蓦地抬起头。

    他从易然听似平和的话语中,很快嗅到了关键处所在。潭肆伸手去揉眉心,漠然做了一个“你继续说”的手势。

    易然瞧了一眼呆楞在原地的卓子良,不以为然向下分析道:“第一拨人——也就是那歹徒,看见偌大一个王员外府上,只留一妇人独守空房,见机起意,劫色不成,便痛下杀手,随后从进来的地方径直翻窗逃走。”

    旁边不明前因后果的卓子良一脸痴呆,像在听楼下说书的讲江湖,他回过神来,挤着小眼睛努力避开潭肆的眼刀,擦了擦脑后的汗,忙不迭点头诚恳捧场:“然后呢?”

    易然没将他这一溜小动作看进眼里,接着淡淡讲道:“此外,我看见现场还有一处截然不同的残缺足迹,来者应是武艺精湛,落脚极轻,只是没料窗前的灰竟铺得那么厚重——这便应该是正好赶到的第二拨人。”

    潭肆若有所思,撑着下巴用眼神示意他说快点。

    易然看见他的催促,只是微微一笑:“而后那第二拨人闯进房里,径直拿走了胭脂盒里的东西,为了灭口杀人,下手干脆利落,一剑了结。两拨人作案前后,不超过一刻钟。”

    那胭脂盒还空落落地躺在潭肆怀里,他沉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易然截住了话头:“你若觉得此事可以在我们三人之间流传,也可以改日再讲,不过我最想知道的是,你为何要费尽周折跑了,再返回来将我带离现场?”

    潭肆眉头一拧,他险些忘了一个不明不白的卓子良还在屋里,况且这易然虽然长得好看,但也不一定是什么好鸟,他愤愤想,虽然有些时候良心不错......潭肆从思绪里回过神来,静了静心,没好气地顺嘴答道:“我本来也没走远,在房顶便听见噗通一声,也不知是哪家种的弱不禁风的葱倒了,回来就捞着一个没出息晕在凶案现场的,还就正躺在血泊里。”

    他瞪了一眼易然,讥讽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殉情呢。”

    易然听了头也不抬地笑了笑,随口怼他:“潭少爷还没死呢,暂时轮不到我殉情。”

    这下轮到潭肆哑口无言了,他那张薄面皮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个透,结结巴巴道:“你...你......”

    易然心想,这样看起来和上午被酒辣的说不出话的人确实是一个了,人瞧着不大,整天摆个脸色不可一世的。少爷好不容易褪下那层阴沉沉的皮,才显出点少年人的活泼劲儿。

    潭肆看他脸色也瞧不出什么模样,实在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暗自发狠后悔,骂自己非要闲着没事干,学那个鬼的劳什子古人,白天就老老实实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晚上再抒发那点吟诗情对月把酒去,好死不死的被这种人抓个把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拿出来嘲笑自己一番,呸,混账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