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四殿下潭徽领旨入席——”

    席间一派歌舞升平,十数名舞女汇聚于戏台中央,仅着一条单薄的纱裙,大片的雪白肩背裸|露在暖阁中,在空中随着丝竹管弦的悠扬曲调,长袖轻袍如流水,潺潺涓涓,转身扬手间,宴席上一片热闹至极的欢声笑语。

    没人注意到厚重的门帘掀动,小于公公的声音淹没在这一片靡靡之音里,潭肆不起眼地从后面绕过,走到潭靖萱身旁的座位上。

    也只有她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怏怏抬头看了一眼,见了潭肆,随即“乒乒乓乓”扫开桌上的碗碟,兴高采烈地坐直了身子。

    潭靖萱身为大齐皇女,此时在新月宴上,自然额前也缀了一颗精巧如泪珠的金钿。

    “你可算来啦!”她伸了个懒腰。

    潭肆点点头,道:“你怎么没精打采的,宴席有这么无聊吗?”

    潭靖萱撇了撇嘴:“可不是,你平常不也是在我屋里吃惯了这些东西吗,歌舞又没什么好看的。”

    听了她这遭抱怨,潭肆也没说什么,就挨着她坐下了。

    潭靖萱拉过他的手,给冰得“嘶”了一声,随即也捂在掌心里搓了搓,扬起眉毛冲着小于公公埋怨道:“你这事儿办的太不妥当,天这么冷,也不抱个手炉给四殿下暖暖,该罚。”

    小于公公知道她只是随口一说,便也就赔笑道:“是、是,奴才有错,三郡主罚我就是了,可别告诉了陛下,留我一条小命罢。”

    潭靖萱听了这话,露齿一笑,顺着这台阶也就下去了:“父皇哪有空管这些个小事,满脑子只想着给我们多添几个庶母。”

    小于公公讪笑着,点头哈腰劝道:“话是这么说,可不能让旁人听了去,三郡主可别触怒了龙颜啊。”

    潭靖萱将潭肆的手搓热了,又亲手倒了一碗热腾腾的冰糖梨子汁,放在潭肆面前,顺口接道:“这我自然知道,父皇做什么事都是合情合理的,若我日后当了皇上,新月宴只怕要放一群身着纱裙、面容俊俏的舞男了。”

    小于公公的下巴像是要吓得掉下来了,他艰难地抬头看了看正舞得热烈的戏台,又看了看潭靖萱,实在想象不到日后朝中那些个威严的官员,对着一众衣衫不整的轻佻舞男究竟能露出什么表情。

    才五岁的潭肆却不以为然,他净了手,捧过热乎乎的梨汁,慢条斯理地喝了两勺,插话道:“这个不够甜,没有以前的好喝了。”

    潭靖萱道:“这是按照寻常人的口味来炖煮,然后一锅出的,当然不比小厨房。”

    潭肆放下手里这盏晶莹剔透的琉璃碗,那柄镶了金的勺子被他“当啷”一声扔回空碗里,看得小于公公心惊肉跳,他是真情实感地心疼银子,万一这下要是砸碎了,不知有几两金子就这么没了。

    潭肆取了帕子擦过嘴,满不在乎道:“难喝就是难喝,哪有那么多理由。”

    潭靖萱很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那你还喝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