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某随老师读史二十年,遍阅了自古而今三千余年,数十次王朝更迭之始末……”

    余景回答:

    “自秦至今,没有任何一个王朝崩于天灾,皆亡于人祸,而人祸之根本,是吏治?

    是土地兼并?是奸臣当道?还是其他?余某愚钝,只看到了其中一点……”

    “哦?”

    云泥道人抬头。

    “他们,太好为人主了!都是肉体凡胎,偏生扯什么受命于天,自命人主,受尽万民供奉,却将旁人全当做猪狗……”

    一口浊气吐出,在空中留下长长的痕迹。

    望着迎空猎猎的旗帜,余景神情有刹那的恍忽。

    上行则下效!

    自秦末而至如今,好为人主的,又岂止是帝王将相?

    上至豪门世家,下至乡绅豪强,但凡三分权在手,又有哪个将下头的当个人?

    “你道我家小师叔是独夫、是莽夫、是酷吏……”

    话至此处,余景微微一顿。

    这句话,他也反驳不得。

    事实上,就连他,在最初,也是极不看好杨狱,哪怕有着王牧之背书,他也不认为那位小师叔是同道中人。

    因为其人手段太过酷烈无情。

    可随着接触,他才明白,在一个赈济灾民、肃清吏治、打击豪强、分租田亩、善待百姓兵丁。

    不留恋权势,肯于放权,知人善用,却不会徇私徇情的上官手下做事,是何等的畅快、无拘。

    诚然,他行事或有偏激,时而莽撞不懂圆滑世故,甚至有时候,也做不到面面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