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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眼。

    夏尽秋来,中秋将近。

    今年的秋日来得比往年早些,夏末之时京中连续下了几日大雨,天气立时三刻就冷了下来。

    帝王起居的东暖阁里也点起了巨大的鎏金熏笼,由于常年使用,熏笼上的龙头也已然有些发黑。

    谁能想到如今遍地黄金的大周天!朝,皇城之中会摆着这么个半新不旧的熏笼。

    现如今连寻常百姓家中都趁着手头宽裕换了新坑新灶,唯独皇城之内还是一如既往的朴实无华。

    自从入秋以来,尚宫吴氏的工作量突然成几何倍的突然增加。

    而今,前朝国政安稳,每日的奏疏也不再堆积。然而闲不住的父子三人又挤在暖阁之内不知要做个什么新奇东西,每日用了晚膳就一道钻进暖阁之内再也不肯出来,不玩到三更天绝不熄灯。

    光是如此也就罢了,除了内府司送来的木料,还有许许多多由军器监打造的根本叫不出名字的零件。

    零散琐碎的堆放在那里,尚宫吴氏每日跟着几个人身后收拾,总是才收拾出个眉目,就很快又被这父子三人折腾得一塌糊涂。

    吴氏冷眼在父子三人身边看了几天,终于看出了这三人在做的乃是一艘大船。

    一艘大到夸张的舰船,一艘她有生以来见过最叹为观止的大船。

    是日傍晚。

    君臣理政所用的大桌案上,君王顾修身着墨色龙纹朱色滚边袍,长发半束脑后,一柄金龙长簪斜插,多半的头发都披在背上。他手中托着一个木质的小圆盒,用尖头的长柄镊夹起了一枚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簧片在船舱内部复杂的结构中来回比对,后又抬头发问道:“子冉,这一片簧片是压在何处的?朕如何装不上了?”

    “臣看看。”

    此时韩墨初穿着一身宽松的湖丝大氅,头上的发髻与顾修竟是一个式样,挺秀的鼻梁上架着的两片金丝镶嵌的琉璃片乃是安息国送来的朝供,镜片架上后,纸上再小的字迹也能看清。他先是搁下了自己手中的托盘,看了一眼顾修手中的簧片,捋着桌上巨大的图纸慢慢找寻起来,最后在大船内部的一个角落处找到了这片簧片应在的位置,他拿起锉刀又磨了磨簧片的边角,按着方才探到的位置将簧片装了上去,果然严丝合缝。

    “亚父好厉害!”正在给大船外沿贴木板的小毓诚抻着脖子拍手欢呼:“诚儿也要装船舱!诚儿也要装船舱。”

    韩墨初曲起手指,轻轻刮了刮那小人儿的脸蛋,温声笑道:“等诚儿几时把图纸上的字都认全了,亚父便让诚儿也装船舱。”

    小毓诚垂下脑袋,看了一眼图纸上细密的文字,苦哈哈的吐了吐舌头,老老实实的继续给大船上贴起木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