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冬初,凉风习习。

    台州临海郡是个几乎没有冬日的州郡,每年最冷的腊月也穿不住厚重的皮毛。

    海风卷带着海潮的腥咸直扑人面,吹得人眼睛都难以张开。

    连接海陆的浮桥上,搬夫挑夫来往不断,常年辛勤的劳作之下,致使他们中的所有人一律都黑皮黑脸,上身健硕。

    一艘船上的货品卸下,船主便会立在那堆货品旁边敲响铜锣,大声的朝等候的人群大喊:“暹罗白象牙,暹罗白象牙,顶尖儿的白象牙!”

    “黄玉,黄玉,爪哇国黄玉,矿采黄玉!”

    “扶南沉香木!最后一船沉香木!今年不下水了!”

    听到召唤的商人们一窝蜂的拥挤上去,手里拎着钱袋争抢着这些来之不易的紧俏商品。

    一直驻守在旁的漕运差役们也连忙围拢上去维持秩序,以免发生踩踏,伤人,斗殴这样的恶□□件。

    巨大的帆船一艘艘的靠向岸边,又一艘艘的驶离。

    这个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地界便是台州临海郡最大的码头——平安渡。

    在这里,每一粒海沙都沾染着金钱的味道。

    小团子顾毓诚骑在君父顾修的脖颈上兴奋的雀跃着。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海,也是第一次看见那么大的货船,多少东西叫不出名字,只能蹬着小脚四处发问。

    “父亲!那是什么?”

    “爹爹!那又是什么?”

    这里商品的品类太过旁杂,许多都只在南地一带贩售。生在北荒,长在宫廷的君王顾修有一多半叫不出名字,面对小团子的提问他只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博学如韩墨初倒像是蛟龙入海,如鱼得水,无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能说出个之乎者也矣焉哉来。

    实在不知道的也会拍拍小团子的后背认认真真的告诉他:“爹爹去帮你问问是什么可好?”

    今日晨起,大善人百员外带着父子三人看过了他包下的一片私人码头,举着紫砂茶壶山南海北的与他们讲述着这每一艘船都去过哪里,都贩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