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宋煜就将这么个芝麻大小的事闹上了朝堂,还硬要上纲上线。

    一番话不仅能害得何文钧前程尽毁。

    还极易让人议论,任用何文钧的韩墨初是个不能知人善任,用人不察的糊涂人。

    宋煜今日削尖了脑袋想进火器监的心思他也明白。

    无非是因为自己和韩墨初近来的重心偏在这火器监上。

    宋煜今日所为,同他早年间在靺鞨征战时,用心良苦,不择手段的就为了做他的马前卒的做法简直如出一辙。

    顾修只要一想到这人当年曾经对他心存爱慕,他便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他自信从未给过他任何回应,哪怕一丝丝能让人误会的暗示都不曾有过,也不知这宋煜究竟为何还要如此执着?

    宋煜像极了一块甩不脱的狗皮膏药,让人恨不得连皮带肉撕下去,躲得远远的。

    “陛下,臣以为您对宋主事的处置有失偏颇。”说话的是韩墨初,一身紫金蟒袍,手持笏板,行若无事的出列发言:“凡我大周官员私德也是官绩考量的标准之一。何主事所说虽是与友人私语,也确实有失官声国体。陛下恩宽不加处置,是为仁君所为。而宋主事,虽在当朝将私语告发,有中伤同僚之嫌。但不免也有忧心国事,情急之下,思虑不周的缘故,这二人皆有过错,您不处置何主事,自然也不该处置宋主事。”

    顾修隔着毓冕的流苏与韩墨初四目相交,心里的怒气渐渐平定。

    韩墨初说得没错,他的确有失偏颇。

    他眼下对宋煜可谓是极其厌烦,可身为君主的他凡事都要依据国法,绝不能凭一几好恶滥用皇权。

    否则,他与他那个失德败政的父皇还有什么分别?

    “韩太傅所言甚是,朕方才是思虑不周了。”顾修端身坐正,语气放缓:“宋主事,你起身吧。”

    宋煜低垂着脑袋,轻声谢恩,满朝文武之中凡是长了耳朵的都听得出这人谢恩的语气里夹杂着几丝凄惨的哭腔。

    “陛下,事关宋主事臣还有话要说。”韩墨初的余光划过了身后垂头丧气的宋煜,笑得眉眼一弯,将那个拱肩削背的身影从眼中挤了出去:“既然何主事调任,那火器监主事便有一任出缺,宋主事屡次毛遂自荐,想必是有心报国,臣想着能否让宋主事顶了这个实缺,也算成全了他一番报国之心。”

    “火器监,乃是韩卿亲手所创,下设官员任免之事亦由韩卿做主。”顾修看着那张温润如玉的笑脸,心底的怒气烟消云散:“今日朝会过后,宋主事便往火器监述职去吧。”

    朝会散去,满朝文武鱼贯而出,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同宋煜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好似躲避瘟疫一般。

    这等为达目的中伤同僚之人,谁会愿意再与他接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