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熙二十三年,正月十六新岁复朝。

    韩墨初穿着一身新制的紫衣朝服跻身于武官列首之位,与忠武将军丁泉并肩而列。

    在这二人之前,只有一位世袭承爵的辅国将军丁润,一位世袭定国公的孟绍将军。

    昨日上元灯节宫宴,君王又一次破格赏赐战王府属臣韩墨初一身正三品紫服,又加督军之职。

    一是为了给顾修增光立威,让朝中官员都看看忠心跟随顾修之人有多大的体面。

    二是为了韩墨初在军中任职更加方便。韩墨初名义上虽是亲王府上一任四品署官。可他在军中要行使的职责已经远髙于此,如此加了官勋,涨了薪奉,他替顾修办起事来便更能服众了。

    一方朝罢,顾修又被顾鸿带进内宫不知又要赏些什么。

    韩墨初便候在宣政殿外的空地上,等着顾修一道出宫。

    待百官散尽,空地上除了韩墨初外竟还候一个身着绯色朝服,身形萧索的中年男子,似乎想等着君王召见。

    韩墨初留神看了一眼,那人竟是昔日的忠勤宰辅韩明。

    此时的他,早已没了前呼后拥的追随者。独自一人立在冷风中在徘徊,整个人都显得颓然落寞,就连官帽里露出的鬓发都是全白的。

    这个年节,这个年过半百的宰辅韩明经历了一场灭顶之灾。自己被收回宰辅印信,多年打拼的仕途尽毁。后宫中贵妃因罪被废,就连多年指望的珹王顾偃也被君王禁足府中。

    韩墨初倒有些佩服他,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有心思列站朝堂之上。

    同在一片空地上的韩明也看见了一旁的韩墨初。那一身庄重大气的紫衣朝服,在冬日耀目的日光下显得那样的矜贵大方。官帽下那张年轻的脸当真是临风玉树,卓尔不群。

    韩明理了理被凛风吹乱的鬓发,重新端起了旧日的排场,朝韩墨初身边走了过来。

    “韩大人,您这是有何吩咐么?”韩墨初朝着走来的人微微颔首,轻声言道:“春寒料峭,韩大人要保重身子啊。”

    “呵,你如今得意了?觉得自己跟对了主子,所以来讽刺本官了?”韩明立在人身边,浑浊的目光打量着人。

    “不,您错了。”韩墨初笑眯眯的站直了身子,任由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扫视:“按官阶,您该对我称一声下官才是。”

    “韩墨初,你!”韩墨初的一句话,瞬间便揉碎了韩明强撑起来坦然:“你以为你赢了是么?觉得自己可以在本官面前耀武扬威了?我告诉你,只要我还能在这朝中站一日,我便会和你拼到底!”

    “韩大人,您这话是从何说起?按官龄,您是在下的前辈。在下也确实担不起您的那一声谦词。”韩墨初笑得愈发谦和:“在下只是好心提醒您,今时不同往日,您见着昔日部下,不能太端着以前的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