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溯第二天迟到了。

    他拿着六个核桃的红色布袋装着书,在半死不活的早读中,顶着众人讶异的眼神回到座位上。

    老黎正端着保温杯喝水,看到程溯的声音差点喷出来,他揉揉眼睛,眼睁睁看到程溯动作迅速地回到座位上。

    班级的读书声停了一瞬。

    老黎皱眉,“干什么,你们听听这声音这么小自己都要睡着了,哎,廖强,说的就是你,眼睛都闭上了。”

    廖强猛打一个激灵,甩甩脑袋一把抓起书,时不时偷瞄几眼老黎。

    “行了行了,都站起来读,课代表组织一下齐读。”老黎无奈,旋上保温杯盖子,双手背在身后巡视这群七歪八扭的国家栋梁。

    “打起精神。”他敲敲廖强的桌面,“晚上偷牛去了?”

    “没有,没有……”廖强耷拉着眼皮,挺直脊背,“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黎康盯了他两眼,抬脚走到最后一桌,程溯旁边。

    “大弦嘈嘈如急雨……”程溯混在齐读的声音几不可闻,老黎又凑近了一步,这才看清了他的脸。

    眼睑下乌青的黑眼圈和来不及打理的乱发彰显着他的精神不佳,他双手捧着书,堪堪遮住半张脸,随着老黎的走近,身子不住地贴近墙壁。

    “小溯啊,怎么了。”老黎关心道,“昨天晚上又熬夜刷题了?”

    程溯声音停了一瞬,摇摇头又继续跟着念。

    “不要有太大的压力。”他大手搭在程溯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人都会有失手的时候,成绩是一时的。”

    程溯合上了嘴,抬眼看他,墨黑的眸子里升起热气,“嗯……我知道了。”

    “老黎,上个厕所。”右边的薛鹤年突然出声,高挑的身子靠在程溯的桌上,一只手撑在黎康肩膀,没大没小的依在他身上。

    老黎一惊,“站直,像什么话!”

    薛鹤年懒懒散散地站直,高出两人大半个头。

    黎康皱眉,“你要去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