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西岭鬼市里的怪人怪事还真多。一般来讲,鬼市里的饭店、食摊都是开来做鬼的生意的,尤其是我们这些卖鬼餐的饭馆。但也没有明文规定不接待活人,所以,今天晚上就来了这么一位不太讲究的客人。

    鬼市子时开,卯时关,有些摊主生意好,就会提前收摊。在凌晨四点左右,一位穿戴得很严实的神秘客人走进了元宝楼。怎么个严实法儿?他披着斗篷,戴着冬天才用得上的旧式兜帽,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墨镜,整张脸也就露出了两个鼻孔方便呼吸。他身上穿的是黑色的长衣长裤,手上套着手套,把几乎每一寸皮肤都包裹起来。不过,味道嘛就不敢恭维了,跟乞丐差不多!

    其实,元宝楼里面大部分人都见过他,包括我在内。这位神秘客经常在临时摊位区里摆地摊,卖的都是一些跟动物尸体有关系的商品。但他的生意似乎还不错,也不知道光顾他摊子的顾客们买了那些皮啊、内脏啊、骨头啊回去是干什么用的。

    神秘客背着一个脏兮兮的袋进了元宝楼,用一种瓮声瓮气的嗓音道:“一份钵仔饭,给人吃的”说完,他自己就找了张桌子坐下。

    我一看,其他跑堂的都捏着鼻子躲得远远地,然后老时还冲我使了个眼色。自从上次刁大帅来过之后,他们似乎已经达成了共识,这种古古怪怪的客人就默认交给我去服务。行吧,就还是由我去伺候他吧!

    厨房里的钵仔饭都是提前蒸好的,我进去端了一份出来给神秘客人吃。他吃东西的时候才把兜帽拉下来一点点,露出嘴巴来吃,而且吃得很小心,一勺一勺地往嘴里喂。吃了好一会儿,他才把饭吃完了。

    “结账!”神秘客把兜帽重新戴好,然后喊道。

    我走了过去,还是习惯性地报了鬼市价:“两千亿冥币!”

    那位神秘客也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才掏出一张冥币来递给我。果然,他也是一名阴修,可以直接拿纸钱的。但我看了看那张冥币,图案、款式跟西岭鬼市统一印制的冥币截然不同,明显要更精美一些,但面值只有壹佰。

    我忙道:“不好意思!外面的冥币这里不收的。要不您直接给人民币也行,钵仔饭一份二十块钱!”

    神秘客人听我这么一说,就打算把那张冥币收回去。可这时,柜台后面的许大碗却叫了起来:“收!他这张冥币我们也收!小翟,你拿过来,我给他找钱!”

    一百冥币还要找钱?我有点懵,但还是接过了纸钱交给许大碗。许大碗找了一堆西岭鬼市印制的冥币出来,但那位神秘客看见了却道:“我不要这里的冥币,你给我找人民币吧!”

    许大碗又把纸钱都收了回去,从自己身上掏了八十块钱交给我,我再交给那位客人。神秘客收了找钱,便背起袋走了。

    我觉得这事儿很出奇,就走回去柜台那边问许大碗:“许大哥,这张冥币是哪里印的?这么值钱?都跟人民币是一个汇率了!”

    许大碗没有抬头,手里记着帐,嘴里道:“这是阴城里用的冥币,比西岭的冥币值钱多了。这种冥币一百就等同于一个阴元,换成人民币还不止一百块钱呢!”

    “阴城?”我骤然听到了一个新名词,兴趣一下子就起来了,又问他道:“阴城在哪个地方?是做什么的?”

    许大碗此时却抬起头来白了我一眼,很不耐烦地道:“这不是你该问的事情!去干活儿!”

    我见他赶我,便不好再问下去,只好走开。许大碗就是这个脾气,他对谁都是爱理不理的,但平时也不会瞎掺和,刷存在。不过他这么一说,我的好奇心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更盛了。于是,我又跑去问老时。

    这会儿已经快下班了,元宝楼里剩下的客人也不多,老时和其他几个跑堂的都凑在一块聊天。他一听我问起“阴城”的情况,便皱眉头道:“阴城我们这里都没人去过,我也只是听别人说起过,好像说是阴城里住的都是鬼,是一座鬼城!活人去了就会被它们抓住,生吞活剥,吃了!”

    “不对!不对!老时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另外一位姓阮的老跑堂则摇头道,“阴城就是阴城,不是鬼城!咱们元宝楼里的赵老刀师傅就去过,不是好好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