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微微一笑,拱手启禀。

    “禀王上,今岁三月,有贼匪显踪于咸阳,以致咸阳将作工坊大损,工匠官佐死伤狼藉。后大秦通报,称贼匪流窜至上郡,臣奉令构建阳周关隘,与东胡上将军离合军平贼。幸不辱命,今贼匪重创,残师流亡至内史郡信阳一带,已无力再袭我雍境,国可泰,民可安。”

    看着李恪一本正经地说着谁都不信的鬼话,扶苏一阵阵想笑。只是他也知道,这样的对话必须要有,因为雍国遥尊咸阳为主,扶苏称王的第一件事就是请大秦派驻宫廷史官。

    咸阳方面也配合得很。虽说至今也没有承认扶苏的身份,虽说扶苏遣使时李恪和王离还在阳周打得不可开交,但史官却很快就派过来了。

    新来的史官一到塞上便开门见山与扶苏说,无论是《雍王录》还是《伪王录》,他书写的起居录都将作为大秦宫廷史的一部分,每月一次,抄录存入咸阳的博士署中。

    这件事扶苏第一时间通知了李恪,李恪的会信就一句话,【可告于咸阳诸公】,扶苏深以为然。

    而李恪的这段奏报也是如此,目的就是告于咸阳诸公。秦雍合演着一出全天下都明明白白的分裂戏码,可官宣有贼,史料有载,这一场内战便成了合军剿贼,谁也不能拿此生事。

    扶苏下意识看了大殿一角奋笔疾书的史官一眼,强压着笑,轻声询问:“不知匪患如今可平?”

    “这臣就不知道了。臣本意遣韩将军领白狼、镰鼬两大营驰援助战,被王将军婉拒,如今两大营已归驻狼山,估计大秦是打算独立平定残匪。”

    扶苏心下了然,跑去烧粮的韩信已经安然无恙回来了,而且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他满意地点点头:“大秦有雄兵强将,当能轻而易举平定匪患,孤心甚慰。”

    一言既落,大殿上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因为缴令已毕,依照程序,下一步就该是李恪上缴虎符的时候。

    李恪真的会把虎符交出来么?

    殿上群臣垂首环顾,尤其是那些非墨的重臣,更是眼神交流,意味莫名。

    李恪从陈平手中接过一个方盒,平静的目光扫过交头接耳的臣工,干脆说道:“战事已毕,虎符还君,烦请王上查验。”

    扶苏脸上全无意外,挥挥手,让守殿的蒙冲接下虎符,当着群臣的面打开。

    纯黑的虎符似金似玉,静静躺在柔顺的皂绒当中。

    这是始皇帝赐予戎狄上将军的虎符,象征着西军一十七部,共十七万兵马的合法领袖权。

    自从旦领着雁门军三部转投阵营,这片符已经脱离了往日的意义,但它依旧显得贵重,因为它象征着天授的正统。

    天授以权柄,节制西北,统领雄军,这是李恪赖以和扶苏平起平坐的最大资本,而如今,李恪却弃之如敝屣,没有丝毫的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