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叹了口气,点着竹简一字一顿道:“转帆,摆锤都要重新装配,城头上那些烂掉的毡毯也撤下来,换成羊皮,别担心浪费。此外,大弩和抛石机分作五组拆解保养,能修缮成什么样就什么样。再遣人夜吊下城,尽可能把战场上的弩矢收集回来,越多越好……”

    陈平一件件记下,记完了,他抬头看着李恪。

    李恪咬着嘴唇沉默了半晌,幽幽说:“把霸下和机关车整备好,再抽出三队平戎,五队轻骑,与白狼营一样,皆不再列入轮替当中,只在后营安心休息……”

    他的话还没说完,苏角一掌就拍碎了面前的矮几,指着李恪怒发冲冠:“李恪,你欲逃耶!”

    李恪冷冷看着他:“我欲逃又不是什么新闻了。今日我话便放在这里,待到冰塞无守,我不会等着头曼推到塞墙,我会自个儿推到它,然后带着扶苏不计代价突围出去,就此回转河间,再不理会这匈奴的破事!”

    苏角气得嘴唇发颤,指着李恪,大口喘息:“我还道你是个英雄,你如此作为,实乃……实乃……”

    “田横、柴武、陈平听令。”

    “臣下在!”

    “我有一面白底黑字的帅旗,待见到此旗张挂,立刻弃掉守备各军,秘至霸下候命。”

    “嗨!”

    苏角锵一声抽出直刀,大步迈前。可他连一步还未踏出,便有田横执剑,柴武执刀,一前一后将他包夹在中央。

    李恪高居在正席一动不动。

    他轻声说:“公子,把蒙恬予您的密令取出来吧。要不现在就夺了我的军权,要不今日就当着众人的面烧了,否则帅帐不定,头曼就是不来,我们也已经败了。”

    扶苏苦笑着摇了摇头,无奈说:“恪,别逼我,你明知那密令我取不出来。”

    “我真不知道。”

    “一件去岁九月就已经烧了的东西,你叫我一时半刻从何处去取?”

    “诶?”李恪愣了半晌,好险才没问出一声“真的?”。

    帅帐当中片刻凝滞,八面玲珑的陈平当即拊掌大笑。他一边笑,一边走进战团,把田横的剑,苏角和柴武的刀一一掰回鞘中。

    他把苏角强摁回座位,不顾礼仪坐倒在苏角对面,诚心说:“角君,苏将军!你我相交时日不长,然三日血战,我调兵,你遣将,亦不曾出过半点纰漏。弟心有言不得不吐,不知兄……可愿侧耳一听?”

    “且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