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有所顾虑。”李恪摇着头,斟字酌句,“劳力与莽失踪月余,音信尽失,我等只知他们是入了恒山。监门说他身上有擦伤、磕碰,想来是钻山越岭之时留下的。所以我大胆猜测,莽中箭入山,怕是先一步死于山中,接着劳戾一人独逃,从山里逃到山外,直至力竭。”

    监门厉和田典妨齐齐点头:“确有可能。”

    “只是我想不明白……”

    “何事不明?”

    “妨叔不知上月里中之事,端月上旬,里中田亩遭了暴民袭击,莽与劳戾为了引开贼人,这才逃进山里。只是追他们的是暴民,又不是死士杀手,为何会穷追上二十余日?”

    里典服猛地攥紧了拳头:“你如何能确定他们追了二十余日?”

    “这不是明摆着嘛,劳戾满身是伤,却无虐待痕迹,双方显然有过几次短驳,皆被劳戾逃了。若是暴民放弃追赶,何来短驳?若是劳戾摆脱了追兵,又为何不回里中治伤,要一直跑到力竭而亡?”

    “你说……是为何?”里典服的声音有些奇怪,似颤不颤,微微发抖。

    李恪不明就里地看了他一眼,坦诚说道:“我想,或是在短驳的时候,劳戾杀了他们一或两人,以至于双方生了不死不休的仇恨。”

    “如此倒确实说得通。”里典服长舒了一口气,轻声说,“死者为大,恪君,劳戾有恩于乡里,便由我出面为他厚葬,可好?”

    “有劳里典费心,恪却之不恭。”李恪深深作揖,诚心感谢。

    安葬劳戾的事情被交给了监门厉去做,里典服说到做到,出了三金作为安葬,这笔钱对一个隶臣来说,确实称得上风光厚葬。

    李恪再次向他道谢,等着田典妨给武姬办完入籍的手续,两人一道结伴回家。

    “恪,逝者已矣,切莫悲伤。”

    “妨叔且安心,劳戾与莽迟迟未归,我早已猜到这种结局,只是有些感叹世事无常而已。”

    “也是,劳戾年岁几何?”

    “不过才二十二,高奴人士,莽也不过二十四岁,是巨鹿人。”

    “家中可还有亲眷么?你田婶其实来信说起过此事,莽与劳戾也是为了护她……”

    李恪遗憾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他们家在何处,家人何往。妨叔,田婶遇险,他们拼命守护是本分,便是换了我也会如此做,您莫要自责了。”

    田典妨长长叹了口气:“祸福不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