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一下便扭转了。

    李恪避重就轻,从商君定法之源头说起,不经意间就把如今的秦律束之高阁,近百人围观,其中无一人察觉!

    “若说私斗,汜成纵人逞凶,我私斗耶?他私斗耶!”

    汜全吓得脸都白了,赶紧辩驳道:“我教训奴隶与你何干,如何还能扯上私斗!”

    李恪正等着这一说呢,听他辩驳当即大笑。

    笑毕,李恪一字一顿问道:“教训奴隶?秦律言隶人与财货等同,你管教自家隶人自然是你的事,但此人可是你的奴隶?凭契可在?”

    “你这是强词夺理!”

    “你才是强词夺理!”李恪气势越来越盛,大踏步毕竟,区区一人,竟把四五个大汉逼退几步,“我恰知此妇乃官奴身份,她怀中之女也非你之奴!坏人财物以价论处,你当论何罪!”

    “我……我……”

    “更有甚者!”李恪回身,凌厉扫视围观众人,毫不吝啬地把心里的恶意散发到每个角落,“有贼杀伤人冲术,皆旁人不援,百步中比野,当訾二甲。你等在此围而不援,皆有悖于律,当连坐之!”

    静!

    沉沉地静!

    在李恪的注目之下,无人敢面其锋锐,数百之中尽皆垂首,大半之人悄悄挪步。

    他们就这么沉默着退散开,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地,混入人流,藏于市井,再也不敢探头出来,生怕引来巡游的列伍长,到时真如眼前少年所说,被罚金二甲,以为惩戒。

    现场很快便只剩李恪四人,母女两人,汜成那儿站的五人,躺的两人,以及深藏于人群之中的亭长始成和他的随行甲士。

    没了人群的遮掩,李恪也总算是看清了这位军市亭长的样貌。

    那是个勇武的壮汉,近八尺的身高,看上去孔武有力。他身背连甲,腰系长剑,抱着臂,笑盈盈地看着李恪,目光中毫不掩饰赞赏之情。

    李恪对始成拱手一揖。

    “我也是郎君口中那不援之人,却不知你为何变得如此客气?”

    李恪畅然一笑,不卑不亢答道:“他人旁观,是为不援,独您在一旁观瞧,是为堪案。堂堂亭长行于亭中,且不说我告得告不得,便是告得,想来也占不上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