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典余笑着出来打圆场:“充君,此子名恪,乃是里中英俊,年少聪颖。只是没见过甚市面,以至于失了礼节,充君可千万莫要怪罪。”

    那人脸上闪过一丝惊异,回头对田典余说:“余君似乎甚是看重这少年啊!”

    “君子有爱才之心,我只是不忍充君苛责罢了。”

    “既如此……里典服,叫乡里们收了这诸多礼节,我们好早些开始。眼下岁末,公务繁忙,我还要连夜赶回县里去。”

    “唯!”里典服躬身长揖。

    ……

    这是一场庭审,来人是县里的令史,名充,乃是应了里典服的邀请,在乡里代表的见证下,对前几日妄议和盗粮的罪行进行审判。

    里典服显然是担心里中会因为租令之事混乱起来,提早一步做了杀鸡儆猴的打算。

    庭审进行得很顺利,人脏俱在,证据确凿,犯事的乡里被关了几天,一个个神色憔悴,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先是犯了“妄议”的士伍逑,被判黥面,罚为城旦,先行县狱关押,待上报后再决定是发往长城还是发往骊山。

    然后是四个盗粮的乡里,他们的案情大同小异,只有细节不同。

    其中两人未遂,又兼认罪态度良好,依巡夜之人口述被定性自出,罚訾二甲,罚金由里典服主动垫付,算是当庭释放。

    一人盗了不足四斗粟,价值五十余钱,被发现后又想逃跑,被罚黥面,赀徭三旬,总算没丢了自由身。

    最后一人判得最重,虽然也是未遂,但因为拒捕,还打伤了一个巡夜的隶臣,最后被定性为偷盗和贼伤人,黥面,斩左趾,罚为城旦,要和逑一块儿去县狱暂住……

    五场庭审在短短一个半时辰内判定,喜者喜之,哀者哀之。

    令史充一边手书案卷,一边唤来狱掾把需要后续处置的人犯上枷带走,也不留什么话,干脆利索就出了官舍。

    正堂之内,只剩下肃穆跪坐的里典服和田典余,还有一群哭泣、颤抖的黔首们。

    里典服施施然坐上主座,沉声训话:“我知道,租令一下有人心思动摇,想从别家取些粟米来度过难关,而容易有这想法的人家,今日皆有代表在此了。”

    人群哗啦啦跪倒一片,哭的再不敢哭,抖的再不敢抖,李恪又成了那只尴尬的鹤……

    看着他想跪又不想跪的表情,在一旁撑场面的监门厉和里吏妨差点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