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两个月不到,里中只剩下六十九个官奴隶,而且查看死因,居然都是病死的。

    人有旦夕祸福啊……

    李恪叹了口气,收拾心情开始揣度书简,勾画头像:“巨鹿罪奴莽,高七尺四寸,黥,左耳赤红,形如烧伤;高奴罪奴劳戾,高七尺一寸,黥,面门有刀疤两条,长短各一,左目癃;琅琊罪奴季,高六尺六寸,黥,麻脸,缺三齿……”

    ……

    除了在籍册上有标注的特征以外,李恪作画全凭想象,得到的成品就像是电视电影里见到的通缉令,半身肩像,线条硬朗,带有浓重的美式漫画风格。

    里头的人物肌肉虬结,胡子拉碴,再配上刀疤、胎记、黥面等特征因素,每一个都是瞪目逞凶,狠辣奸诈的恶徒模样。

    反正这些画也不是拿来装裱墓碑的,差不多得了……

    李恪在心里找着敷衍的理由,只花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完成了全部十七个头像的创作,随后便把简一收,打算让小穗儿给田典妨送过去。

    谁知道小穗儿恰巧不在,于是李恪只能自己送。

    手捧书简,漫步里巷,李恪去往旦家,拐的却不是捌伍,而是柒伍。

    岁首年初,李恪与田典妨同晋上造,除了受田和岁俸之外,还有官配臣妾和受宅两项福利,其中又以受宅为重。

    按照秦律,上造受二宅,可以另择连片新基,也可将原有宅基私有化,再择处扩充一宅。

    李恪的新房几近落成,田典妨的屋子也是闾右少有的全瓦小院,两人都没有放弃原有宅基的意思,自然只能选择扩充。

    扩充又有旁的讲究。

    最佳选择的自然是屋舍连片,如此家宅完整,院墙还可以打通,圈占里巷,平白能多出五步的长度。

    然而秦朝官府办事,历来谨守公平二字。晋封爵位之后,爵民只许在里中空置当中挑选新的受宅,至于能不能做到连片,一看运气,二看威望,也就是通过各种仗势欺人的法子,叫宅中住户主动提出迁居的要求。

    所以秦朝爵民,尤其是低等爵民的家宅支离是一种常见的不正常现象,与之相较,李恪的运气显然不错。

    他家门正前的柒伍叁户是涨租事件的受害者,全家以虚程被捕,去籍为奴,如今还关在县狱,受宅自然空置出来。李恪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让新旧受宅连成一片。

    田典妨听说此事,很快就以十五石粟买得柒伍贰户主动迁居,两家继续做那共享院墙的亲密邻居。

    李恪捧着书简来到旦家,道门、求见、递书、走人,过程极之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