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随着天色越来越暗,小院里的饮宴也变得越来越热烈。

    甲士那头气氛正炽,一个个精壮汉子赤膊打围,喊着号子怂恿自家首领和旦一起战舞助兴。两人也不扫兴,舞剑摔角,势均力敌,激起阵阵欢呼,持续不竭。

    茅棚之内自然要显得文气一些,但锋机也结束了,李恪和扶苏把注意力转到饮食本身,正吃得不亦乐乎。

    涮羊肉飞快减少,菘和山菌在高汤中浮浮沉沉。若是吃得腻了,边上还有苦菜干藿,只需在汤水中过一下便能入口,那味道一酸一涩,足以把满嘴的油腥洗净,让人重捡起对肉的喜爱来。

    扶苏发现自己今日的最爱竟是干藿,酸唧唧的生涩味道仿佛具有魔力,和鲜浓的羊汤肉食格外般配,叫人百吃不厌。

    鼎壁的烙饼也熟透了,一面焦黑一面金黄,被象形的鼎纹烤出多种花色,宛若天成。

    它的形状是枕型,四壁包边中间凸圆,拿筷子轻轻敲打,还会发出磕磕的硬脆声响。

    李恪拿手试了试温度,意外发现那饼皮竟只是温热,也不知是夜有凉风,还是食鼎天生就不适合传递热量的原因。

    他对烙饼满心憧憬,掰下一块,张嘴就咬。

    饼皮酥脆,内里绵软,酵成烙透的米面口感筋道,咬一口不粘不黏,不化不散。

    更有甚者,脆生生的薄皮之下藏着连片的孔洞,所有的香气和热力都被封锁其间,烫呼呼搁在嘴里,就好似吞了块美味的火炭。

    李恪哪想得到一张饼也知道藏拙,狼狈地呲牙咧嘴,偏舍不得吐出来,一张脸阴晴雨雪,好容易才把那祸害嚼开了吞下肚去,强度过危机。

    扶苏完全没看懂李恪的表情,忍不住问:“恪君,这怪饼真有如此美味?”

    “格外香甜!”李恪努力摆正嘴脸,义正言辞,“此饼我也是头次制作,不想其香其绵,让我险些连舌头一道吞下去,倒是叫公子看笑话了。”

    “就区区一枚烙饼?”扶苏将信将疑。

    “公子若是不信我的评判,为何不自己试试?”

    扶苏从善如流,果然就上了狗当。

    他烫得满面潮红,硬是用手,生生把鼎灶一角掰了下来……李恪奸计得逞,忍不住狂笑出声。

    “恪君,我如此信你,你竟用言语诓我!”

    “我何时诓你?”李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拍几下大腿才让自己的情绪稍微受控,“我且问您,这饼香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