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的语气刻薄,阴阳怪气:“不想你还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居然不知道穷苦人家要靠菽过冬的道理。”

    李恪恍然大悟。

    这件事他明明昨夜就想到了,却只想到了自己家,一时忘了其他乡里。

    里中并不富裕的人家不少,状况比他家也好不了许多。粟米精贵,能餐餐食米的家庭倒是少数。

    只是明白归明白,他的心里却一点不怜,也没有出手相帮的打算。

    富则达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他自己不过刚刚脱离温饱线,二三十金的家当有限得很,普天下的可怜人还轮不到他来照料。

    他就是再自大,也不会异想天开,生出要把整个里中贫弱都挑到肩上去的想法。

    贫贱相辅相成,人总归是要靠自己的。

    思绪万千,心思别样,李恪和旦不再说话,听着此起彼伏的哭嚎,三拐两倒回到自家。

    拐过里巷,进到捌伍,李恪一下愣在那里。

    这真是自己的家?

    他揉了揉眼睛,只以为自己昨日失血过多,以至于光天化日出现了幻视。

    捌伍叁户,眼前院门洞开,半扇歪斜。东厢屋顶破洞连片,西厢更是连顶都被掀飞了出去。

    “我家……昨日糟劫了?”

    没有为他解惑。李恪梦游似地迈步进院,余光一扫,又瞥见癃展那间连墙都垮塌了的小屋。

    “展叔的屋彻底塌了?”

    他至今依然难以相信。

    虽说茅草屋肯定没有瓦房结实,他家的土墙相薄了些,夯得也不算牢靠,平素里,偶尔还要挂点粘土修补裂缝。

    但那总归是人住的房子,怎么也不至于被一场冰雹直接砸成废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