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寨的位置就在梁山的一条支脉上,起伏的山峦之中有一处几百步长宽的小谷,被人占山为王,为首者自称田建,正是那个不战而降,最后被活活饿死在共地的齐末废王。

    早该死了数年的末代齐王在这座小小的山谷借尸还魂,举着反秦复齐的名号打家劫舍,很是聚集了一些齐国的溃兵,据说还有两三个有些家世的军官,人数百七十余,算是齐墨所知的三股山贼中比较强势的一股。

    李恪会把战场扩大,找上他们,一是因为彭越手下多有家眷在泽边乡里定居,借宿必然会走漏风声。二是因为齐王寨山谷背泽,地形易守难攻。至于第三,则是因为齐王寨手中有弩。

    弩是远攻的利器,齐弩就算是比不得秦弩上档次,也比刀剑上档次,只要缴来三五十把,李恪排兵布阵就能自由得多。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进攻齐王寨山谷就多了几分风险,李恪带着田横隐在深林,花了七天等待那些循着记号赶来汇合的墨者和墨卫,直到人数超过三百,才让何玦拿出刻意带在身边的一些器械。

    “我等今夜进攻齐王寨。”李恪召集众人说道,“谷中匪徒,守夜者杀,反抗者杀,叫喊者杀,凡不及缴械,束手就擒者,皆杀。”

    田横从未想过李恪的杀伐会如此果断,瞪着眼,小声说:“恪君,我等在这里藏了七日,你本不是说,要先去借宿……”

    “他们拒绝了。”

    “噫?你甚时候派人去的?”

    “前些日子你不是擒来一个舌头嘛,审问前我先问的就是借宿,他不仅拒了,还想啐我!”李恪理所当然道,“既然他们拒了我们的合理请求,我们便打将上去,灭人满门。”

    田横瞪大眼睛:“可是,你问话之前不是先吊了他一整夜么?”

    “不就是吊一夜嘛,我自始至终都未动粗,难道他这样也看不出我借宿的诚意?”

    “何止吊一夜!你第一次问话前吊了一夜,问话后又吊了两夜,不给吃喝不说,还叫人日夜守着,绝不许他睡……”

    “吊着睡,对身体不好,吃喝对身体也不好。你看他后来想明白全交代了,我不是立马就给他安排吃喝?”

    可他吃着吃着就死了……

    田横在心底补充一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为难说道:“恪君,你欲剿匪,我不反对,可是这不宣而战……”

    李恪皱了皱眉头:“横君,两国交战有礼可遵,两军交战有法可持,现在我等只是剿灭一群仰仗死者威仪的卑劣盗匪,何须守礼?莫非齐墨被人视作祸害久了,就连自己也将自己划作山贼水匪一流了?”

    田横的脸涨得通红:“恪君何必如此!”

    李恪叹了口气:“保境、安民、惩恶、扬善,墨者本分也,对这些人剿便剿了,哪来这么些个穷讲究。横君,迂腐了。”

    田横被李恪怼得哑口无言,应曜实在看不下去了,在旁边问:“齐王寨易守难攻,恪君打算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