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角怔了一怔,第三次畅怀大笑。

    ……

    两人一道站在沙盘前。

    自从伯益螺旋的预判性实验结束以后,水文沙盘就已经结束了使命,再也没有进行过正式的全面运行。

    但它的意义,它的经历却早已为它搏来了足够的人气。

    乡里们自发地安排人员每日洒扫,且方式还是各家轮替,唯有家中喜丧才可以排上临时插队,这般情景,仿佛打扫沙盘是一件多荣耀的事情。

    沙盘一直很干净,当时栽种的草木也被照料得生机勃勃,便是初冬时节也不见衰败。

    看着它,李恪就不由想起惨死在卢鑫剑下的旧里典服。

    这是个矛盾的人。

    身处在乡里的对立面,事实上却没有做过任何有害乡里的事情。

    他没有拆除无人看守的螺旋,甚至在獏川对峙的阶段,还安排家人继续维持洒扫须弥居的传统,还不许隶臣妾插手。

    听说此事的时候,李恪几乎能听到他的心声……

    所以李恪满足了他。

    在最终版本的官文当中,里典服一夜洗白,严骏给予这位顾全大局,终止身死的少吏极高的褒奖,他的长子得以继承不更爵位,家人也得以继续留在苦酒里生活,不为乡里所排斥。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等之不到……

    李恪寞落地叹了口气:“苏将军,您远道而来,又直驱须弥居,莫非是公子想要獏行的设计?”

    苏角摇了摇头:“獏行的设计早已由中陵君递送咸阳,此时正由将作少府领人研读,勿需我在旁多事,亦不需公子操心。”

    “那是……”

    “中陵君于官文中大肆称赞獏行神妙,称其乃‘古今未有之妙,北境生民之幸……若及落成,天下再无黔首饥馑,人人俱颂圣主德行’,又言恪君‘建百一范试行,称须弥居,四宅之地广收原野百顷,山峦、湍流、田亩机关尽收眼底,巨细无遗’。陛下圣颜大悦,且对文中所提之百一范尤为好奇。”

    “陛下?”李恪皱了皱眉,“是皇帝叫将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