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姚之陌闻言仍紧紧盯着太子双眸,步步逼人不肯退让,“臣心意已决,待取了禁军统领李非境的狗头,再来请罪。”

    言毕忽地起身朝外奔去,快到门口不足两步时一丝危机感袭上心头。那是杀气,毫不收敛的杀气。他久经沙场,对这种气息再熟悉不过。然而,他却丝毫未见慌张,推门而出的瞬间背上的刀已划破兜头披风落在他掌中。

    刀柄缠着朱色绸条,薄刃闪着寒光。他惯常用来杀敌,刀下亡魂数以千计,故此,刀法委实平平,却处处都是致人死地的杀机。

    白衣持剑立在院中,身后是一排着银甲盔的弩手。他一眼认出是军中制式,箭头玄铁炼制有着倒勾,射程不太远,更适合围剿和生擒。居然不是太子的金鳞军?他忍不住轻轻蹙眉。

    姚之陌与白衣只有过几面之缘,看着他瘦弱颀长,气质文弱,没成想还有武艺傍身。都传太子伴读手不可缚鸡,原是谬传!他朗声笑起来,浓密的络腮胡上下抖动,“姚某人生平一是爱酒,二是以武会友,今日有幸与太子坐下首席交手,平生无憾矣。”

    白衣冷面如斯,长剑迎风一抖,手腕翻转便是一朵剑花直刺他的咽喉。姚之陌后退一步避开,扭身欲跃上屋顶,却在半空中被齐齐射出的□□逼地跌回地面。

    别看他半生戎马,却也不是只懂舞刀弄枪的粗人,他心思缜密,不然也不会十年而已便坐上了参军的位置。

    此时境地看似紧张却不然,白衣不足为惧,真正叫他忌惮的是这些训练有素的银甲盔弩手。这些玄铁箭头一旦近距离入肉,不残也要断了骨头。太子爷既手握如此大杀器却也只是威慑为主,说明他并没有存了要废掉自己的意思。

    他环顾四下,必然还有藏在暗处的银甲盔弩手。他们的目的是不叫自己出了这院子,哼,也是可笑,就凭一个伴读?那也太看不起他千人屠的名号了。

    姚之陌心想今日之局,唯有制住那白衣做要挟方可脱困。他不远千里而来是抱着必死之心的,但就是死,也要拿那李非境的狗头来祭奠!

    心意已决,大刀一横便冲着白衣杀去。招式都是军中□□的,不讲求花样,但招招致命。再加之他的力气很大,白衣每接下一刀不仅手臂痛麻,连剑身都发出嗡鸣声。

    几十招下来,白衣的眼神越发冷酷,长剑业已换到左手。右手藏在长袖之下微微颤抖,掌心一片血肉模糊。

    姚之陌借着两人弹开的间隙大口喘息调匀气息,想要白衣项上人头易,但生擒委实困难。他眼神飘忽,脑中飞快转变了策略,一直想要饲机冲破银甲盔弩手的包围逃走。

    不试一试,怎知不可能?受点伤不过两害取其轻,想要成功,总要付出些代价的。

    原本杵刀小憩的姚之陌突然架刀直奔着白衣冲去,刀势霸道凌厉,气势果决似是下了杀心。为首的银甲盔长官长眉一蹙紧张到了极点,握弩的手心沁满了薄汗。他原不过一个守皇门的狗奴才,得白衣大人青睐,这才被一手提拔成了太子府的人。若要恩人死在他面前他是万万做不到的,可太子早有密令不许插手,他万般着急,就差一个触点爆发。

    眼见着那片厚厚的刀刃切在了白衣细长的颈项上,红丝一现,他正要扣下弩扳机,眼前忽现青黛两色相间的长袍从天而降,伴随着咦的一声,紧接着便是姚之陌惊讶的质问:“来者何人?”

    来人头上裹着赭色绡,一圈一圈缠得毫无章法,乱七八糟看得叫人不爽。他眨巴了下眼睛,似清泉泛起涟漪,姚之陌没由来顿了一顿,眼神如此清澈,人怎么又怎会是个坏人?

    然而,就是这么个间隙,来人站在白衣身侧一把抓住他的手,长剑再度挥起,如游龙般流畅悍猛,剑尖点上他宽厚的刀背,剑势炽盛叫人手腕一麻,不得已咬牙硬受了一下。紧接着剑尖又往下一沉,他慌忙沉刀格挡,可到底晚了一步,只见那双眼中闪过意一丝狡黠地笑意,下一秒喉咙便发出咕噜一声响。

    来人似是有意卖弄,全不顾白衣抗拒的神情,又顺手挽了个漂亮却毫无用处的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