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甘心,硬撑着回道:“殿下,青葵生死难料,我必要他死。”

    原是为了那个小哑巴。

    太子不由蹙眉,难怪不见白衣,定是送去医治了。荒唐!他敛眸,再度开口,声线里有了些许的薄怒,冷冷道:“在本王皇叔处放肆,你有几颗脑袋够砍的?焉敢对世子无礼?还不放开他?”

    金蟾世子忙插话道:“大哥有所不知啊,她不能放了我,亡月奴会要她命的。父王,除非你亲口说免狐狸仙一死,否则,她若没命了,孩儿也绝不独活。”

    冯春生一言不发,仰着头,与太子隔着漫长的距离遥遥相望。她眼底的隐忍喷薄欲出,太子都看得懂,却没有站在她这边。他要的只是筹码,能够达成目的的筹码,至于牺牲了什么,他并不看重。

    可是她看重。明知不敌却仍要为之,明知会死也置之度外,明知太子不喜也要孤注一掷!她从来倔犟,分不清轻重得失,只有喜恶悲欢,珍不珍重的分别。

    平霁王自是看到了冯春生的不肯退让,讥讽道:“看来这少年不太给本王的宝贝侄子面子啊。”正说着,一排弓箭手鱼贯而出将整个听风楼围个水泄不通。为首的将领跪在一旁候着,只待平霁王一声令下就会万箭齐发。

    太子心情不太好,冷漠回道:“本王损失的不过是面子,皇叔可要三思啊,您一个不慎,失去的可是唯一的儿子。”

    平霁王被噎了一下,抿着唇用鼻孔大喘气。猛地拍了下案几,气得指着冯春生道:“我儿血流不止危在旦夕,若他死了,本王要彻查此人,血洗三族!”

    太子起身走至听风楼的平台边,平台未设扶栏,通体汉白玉修葺而成。他就那么长身而立,负手定定注视着冯春生。夜风列列,鼓动衣袍翻动不止,高台之下于没有武艺傍身的太子而言无异于万丈深渊,若有心人那么轻轻一推,他便要葬身此处。

    太子只把她看着,并未开口。

    可冯春生却看懂了他的意思,她如何能够真的叫太子置身险境?

    冯春生一腔恼怒的恨意无从发泄,气得抬脚将金蟾世子踹到在地。愤怒之下没有控制好力道,疼得世子当下惨叫一声呕出一口血来。

    “小九!”

    面对这声饱含警告的称呼,冯春生不似每每的低眉顺目,而是扭过头去不再看他。可到底,冯春生还是一只套了项圈的野兽,挣不脱,气不过,虽置若罔闻,却还是收了赭色绡入袖。

    只是,这一次她居然认真俯视金蟾世子半晌,眉目在夜色中悠长旖旎,她忽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金蟾世子顿时大喜过望,不顾满脖子的血迹爬起来回答道:“赵黓,我叫赵黓。狐狸仙你呢?”

    冯春生似是笑了,眉眼弯了弯,忽地拔地而起离开此地。染血的面巾缓缓飘落,她的声音渐渐不可闻。

    “若有缘,下次告诉你。”

    夏至未至,未来将来。时光如潮水,无法遏止,势不可挡。你的不甘心,不情愿,不过沧海一栗,有人视若珍宝放在心上,有人不屑一顾,弃如敝屣。但终将大浪淘沙,湮没在历史的洪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