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大节莫先于讲学,讲学莫要于经筵。

    文官们都想着依靠自己的学问去影响皇帝的施政,而平日里,给皇帝讲解学问的是那几个太傅,轮不到旁人置喙。

    经筵就成为群臣影响皇帝行为、涵养皇帝德性的唯一机会,自然受到特别的重视。

    这样重要的场合,竟然被人强行打断,还是个司礼监的阉人,群臣心中的不满可想而知。

    “曹琅,放肆!”

    户部尚书陆致远朝曹琅怒目而视,说道:“你也在司礼监里呆过好几个月了,难道不知道宫里的规矩吗?”

    “陆大人,说起治国方略,咱家比不过您,但说起宫里的规矩,咱家自认为还是要略胜一筹。”

    曹琅不温不火的回了一句,接着又朝皇帝施了一礼,说道:“陛下,威远侯有紧急军情要奏,这会儿已经候在了集义殿外。”

    皇帝知道威远候的秉性,方栾这个人自矜功伐,一向自视甚高。他这么着急的入宫求见,那自然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在皇帝身旁站立的曹守礼看到皇帝的表情,当即明白了过来,不待皇帝吩咐,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翰林院供奉范臻通儒达士,赏银百两!”

    皇帝当即起身离座,出了文华殿,由曹琅引路,朝集义殿疾步走去。

    曹守礼说了一声“散讲”,紧跟在皇帝身后。

    群臣面面相觑,一名须发苍白的官员走到了刘庆元的身前,低声道:“阉宦猖狂,竟至于斯。英宗时阉宦作乱,牵连甚广,如今旧事重演,阁老,咱们可是不能再坐视不理。”

    另外一名年轻的官员也忧心忡忡说道:“是啊,这曹守礼今日能代天行令,明日就会矫诏,阁老不可不察啊!”

    刘庆元一反平日里的和颜悦色,脸色极是冷峻,看向了正中央那张空空如也的御座。

    大殿里一时间无人说话,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范臻恍若未觉,自顾自地收拾着自己的讲义,收拾的差不多,朝几名内阁大员虚虚的施了一礼,大摇大摆的出了文华殿。

    刘庆元叹了一口气,朝群臣说道:“今日中元,各位同僚都要回家祭祖,这便散了罢。”

    刘庆元不再逗留,转身走了出去,群臣议论纷纷,神色各异。

    钱敏中和陆致远互使了一个眼色,紧跟着刘庆元走了出去。几人这一走,余下的人也纷纷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