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孙杜仲想了几息,还是说道:“冰灸之术是本门的禁术,我们师兄弟三人修习时曾立过重誓,不到危急关头,不得使用此术。”

    孙杜仲说的禁术,并没有让林紫苏吃惊。

    道理很简单,若是冰灸之术真的有用,那不至于就此湮没无闻,其中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你也知道,皇帝中毒日久,足少阴胆经受损严重。这冰灸之术,归根结底,是激发他经脉残存的活力,其实于解毒来说,毫无用处。”

    孙杜仲眼含悲悯,摇头说道:“这法子看似见效甚快,其实是在加速消耗病人的寿元。短时间里,激发出的活力越多,那这个人就死的越快。古人云饮鸩止渴,大抵就是如此。”

    林紫苏没想到,一向胆小怕事的师父,竟敢如此行险。这等医治的法子,用在皇帝身上,一着不慎,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不过转念一想,师父这样做又好像没什么大问题,左右没人知道师父绝技的来历,过几年皇帝一命呜呼,那也怪罪不到自己师徒的头上。

    想到皇帝待自己一向和蔼,林紫苏心下还存了侥幸的心思,试探着问道:“师父,这冰灸之术真的没有改进的余地了吗?”

    孙杜仲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苦着脸说道:“你以为是我胆大包天?我可是在师父面前立过毒誓的,要不是你,我这辈子都不会用这样的招数。”

    “皇帝昨日把我叫了过去,跟我说了一大车的话,不但把你们林家搬出来,最后连江山气运都压到了我这里,非要让我给他续上几年命,既然他都如此说了,那我也不用藏着掖着,现成的法子,用他身上就是了。”

    既然师父肯与自己说了细节,林紫苏也就不再假装懵懂。

    她接着孙杜仲的话问道:“师父,那个夜雨清风的毒药,也是咱们师门的不传之秘吧。”

    孙杜仲绷紧了老脸,说道:“不错,这药是你师祖偶然所得,我也只见过他老人家在老鼠身上试过,没想到竟然在皇帝的身上见到。以禁术对禁药,为师不算违背当日的誓言。”

    孙杜仲详细说起了夜雨清风,这毒药由夜兰、沐雨草、清心草、风里香配制而成,这四种药皆是无毒,但混在一起,就成了一种毒药。

    夜雨清风毒性不强,清心草又炮制不易,是以当年的薛医科也就是当成了一句闲话,口头说给了三个弟子听。

    后来成为天下第一神医的林厚朴,在自己的书中连记载的兴趣都没有,只是将其中的一味药清心草给记了下来,误打误撞之下,却发现了清心草可以做香料用。

    孙杜仲道:“你师叔常年行走江湖,十年前就收了不少的弟子门人,这下毒的人,定是他的门下了。”

    师父这么说,倒是和林紫苏的猜想不谋而合。

    林家当年的确有几个同族随着祖父林厚朴一起学医,也有几个学的不错,时刻跟在祖父的身边。

    然而淮南的一场瘟疫过后,林氏宗族里病亡的七零八落。只有走上了仕途的父亲和二叔在外任,这才保全了这一支。如今的林家也就自己一人懂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