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正兴帝还在世,想必曹守礼不敢太过猖狂,但有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曹守礼必会借机压制内阁六部,扩大自己的权柄。

    林远志接着林紫苏的话说道:“我朝立国以来,内廷各衙门皆由司礼监节制,内侍借采购之名大肆贪腐已然成风,每次内宫修缮贪掉的银子起码上百万两。此次内阁插手内宫修缮,本意是要借此挤占司礼监的权力,只是万万没想到,曹守礼将计就计,这一把火反而让内阁难办了。”他苦笑着说道:“都说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我这个五品小官,哪里入得了曹守礼的眼?”

    “爹爹的意思是,这把火是司礼监故意而为之?”

    “陈琅进了宫殿不到半刻钟,火就烧了起来,哪有这么巧的?依我看,这把火就算不是司礼监有意放的,也与陈琅脱不开关系。”林远志端起手旁的茶盅,抿了一口茶,叹道:“朝事无非就是党同伐异,便己肥家罢了,为父无党无私,若是真论到我这里,我担着就是。”

    “爹爹既然心里有数,何不上个请罪的奏章?”林紫苏嘴角弯起,轻声说道。

    林远志沉思片刻,双眼一亮,问道:“请罪?”

    “爹爹是皇上亲拔简任,旁人就算想动您,也得考虑皇上的圣名,须给您罗织一个像样的罪名才行。与其等着旁人把罪名安在您头上,倒不如找一个合适的罪名主动请罪,到时候既不让皇上为难,也好堵住旁人的嘴。”

    林远志顿时醍醐灌顶,心中一阵欣慰,没想到女儿小小年纪,在朝政上面有如此独到的见解,但转念想到附体一事,又有些惊疑不定。

    毕氏却有些不乐意,明明林紫苏的名声是头等大事,说着说着就变成了父女两人商议起朝政。她不关心朝中的事情,从两人的话语中只听出了一层意思——林家既没得罪司礼监,也没有得罪皇帝,那就无甚大事,当下又把话题转到了林紫苏身上,说道:“老爷,咱家的闺女给你出了个好主意,你是没后顾之忧了,可她的名声该怎么挽回?”

    一家三口聊了一个多时辰,终究没聊出个所以然,直到申时末林问荆从府学下了学,便上了饭菜用膳。

    林问荆在京兆府学就读了三年有余,同窗们都没想到一个伯府的公子,会纡尊降贵在府学入学,只以为他也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加上林问荆性子又好,平时闲谈也没避着他。

    这两日关于林紫苏的流言传的满城风雨,林问荆在课余听到了不少,他在饭间打量着父母和妹妹,本想提一下此事,却见这三人似有默契一般,皆是静静的吃着饭菜。

    他本就是个憋不住的性子,白日听到的传言让他如鲠在喉,等饭后下人们收拾完退了出去之后,他迟疑了一下,开口道:“今日,我听到了不少流言……”

    他话说了一半,林远志就打断了他的说话:“荆哥儿,让你去府学,是让你读圣贤书的,可不是去听闲话的!非礼勿听,非礼勿言,你都学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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