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稚找单车的脚步一慢,六岁之前的微末记忆叮的一声泛起个涟漪,他俯身看着车里的徐远,指指前面:“我幼儿园就自己回家了。”

    徐远抬手弹了弹指间早就摁灭的烟灰,向徐稚凑了凑笑眯眯地和他对视三秒:“嗐,爸那些年这不是忙工作嘛,天天不着家,我知道亏欠你,可你看,我这不弥补来了吗?”

    “合着我和我妈一走您就不忙了。”徐稚挺起腰,看他的目光疏离:“算了,你先回吧,我不习惯坐车。”

    和一般的成功男士差不多,十年前徐老板也春风得意地周旋他妈妈翟昕女士和别的女人之间,回家的时间很少,对徐稚的过问就更少,直到一天乐曼怀着身孕的打上门来,喊话:“徐远你个混蛋再不离婚娶我我就带着你的种跳楼,你试试。”

    ……

    徐远错开他的目光:“那行,我在家等你,晚上想吃什么?”车子才发动他又想起来:“晚上还要去学校上晚自习的吧。”

    “不去。”徐稚已经长腿跨上单车,没入人流。

    “妈,他又回来了。”一进门就听到一声冷硬的童声,玄关处站着一位十来岁的小女孩苦大仇深地盯着他:“这是我家。”

    徐稚的态度不冷不热:“这话你说过好几遍了。”

    “安安你怎么跟你哥说话的,没礼貌。”乐曼从厨房里转出来,笑盈盈地和徐稚打招呼:“小稚放学了,快洗手吃东西吧。”

    说完,她对小女孩使了个眼色:“去书房叫你爸出来,准备开饭。”

    徐远没等她叫就自己出来了,他冲徐安安板着脸说:“去帮你妈妈拿碗。”

    徐安安撅着嘴,一脸的不情愿。

    “我来就好了。”乐曼温柔地打圆场:“安安你和哥哥玩会儿吧。”

    小姑娘并不领情,一甩辫子,气冲冲地往楼上跑了。

    “不懂事。”徐远声音不大,没有一丝生气的意味,但乐曼脸上的神色却极速黯淡下去,连头都垂下去一些:“安安还小,有些事我没跟她说。”

    比如这本来就是徐稚的家,她才是后面搬进来的。

    “够了。”徐远说完这句话坐在餐桌上同徐稚招手,语气和蔼:“洗完手了就来吃饭,高中生时间紧。”

    乐曼一边端菜一边不时往楼梯上看,一直到他们开始吃饭,徐安安都没有下楼。

    徐稚漫不经心地吃完这顿饭,漱了口拎着书包往外走,徐远追出来,在电梯前说:“小稚,你别在意安安的话,你从小的房间爸一直给你留着,没让人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