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留在临淄主持国事的国相王陵也来到了营中,当娄敬、王陵联袂来到韩信的王帐前时,韩信刚醒,宿卫郎将曹窋没有拦阻,直接就放两人进了帐。

    大帐里,次子韩阖正给韩信喂食清粥,长子韩阚则愣愣地站在一侧。

    王陵、娄敬拱手见礼,韩信只是轻轻颔首算是回礼,又以眼神示意两人落座,不过两人哪里还有心思落座,都不由自主地站到了韩信榻前。

    待韩阖喂完粥,娄敬问守在旁边的公羊太医道:“老太医,大王情形如何?”

    公羊太医将布巾置入清水盆中濡湿,再行绞干,然后覆于韩信额之上,忙完这些才回头回答娄敬道:“亚相,大王情形尚好,并未发热。”

    “哦,这就好。”娄敬松了口气,“没发热就好。”

    暂时没有发热,也就意味着大王已经挺过了第一天,只要接下来的九天大王还是没有发热,那么他的性命就算是保住了,当然,这得有个前提,那就是这九天之内不能出现什么意外,否则心绪ji动之下,大王很可能突然崩卒!

    王陵关切地道:“大王,营中条件简陋,不如回宫将养吧?”

    “不,暂时还不能回宫。”韩信微微摇头,又道,“寡人若在这时候回宫,岂不是在明着告诉项庄,寡人已身受重伤?项庄知道之后又岂能善罢干休?届时,楚军定会将整个齐国搅个天翻地覆,寡人身体有恙,如何阻止?”

    娄敬便轻轻地叹了口气,大王用兵如神,亘古无人可及,但是除了大王,整个齐国便再找不出一个堪当大任的将才了,上将军曹参也算是名将,可惜已经殁于淮南,次将军薛欧也算是沙场宿将,此时却也远在梁地领兵呢。

    而且,既便薛欧在此,只怕也同样不是项庄对手,相比楚、汉两国的人才济济,齐国还真是人才凋零,几个月前大王虽然颁发了求贤令,但是应邀前来的人才却廖廖无几,诸如楚国毕书、汉国白墨这样的大才更是半个没有。

    所以,诚如大王所言,齐国现在非常危险,一旦让项庄知道韩信已经身受重伤,而且随时都可能归天,项庄又岂肯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到那个时候,齐国既便不至于亡国,只怕也要遭受空前浩劫,从此元气大伤。

    韩信顿了顿,幽声说道:“国相,亚相,寡人想诈死。”

    “诈死?”王陵蹙了蹙眉,不以为然道,“大王,怕是不太吉利吧?”

    娄敬却是心头微动,诈死倒也不失为一着妙棋,若能奏效,那么项庄和他麾下的这几万精骑就全交待了,既便得不了手,也至少可以惊退项庄和楚军,保得齐地安宁!只是,大王现在这身体,还能够受得了战场的颠簸么?

    “就这么定了。”韩信喘了口气,吩咐曹窋道,“曹窋,去把程黑、赵夕、吕卿、许章四位将军请来。”

    “喏!”曹窋领命去了。

    韩信又向娄敬道:“国相,亚相,待会就向将士们公布寡人的死讯吧。”

    “啊?!”王陵吃声道,“大王,这一来,整个大营只怕立刻就会陷入骚乱哪?”

    “大营若不骚乱,又如何骗过项庄?”韩信嘴角忽然绽起淡淡的笑意,幽声说道,“不过国相大可不必担心,寡人有办法制止骚乱,更能让将士们迅速恢复斗志,此战,寡人已经失算了一次,不可能再失算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