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睿脸上有得意:“我就是个孩子,蓝姐儿絮姐儿她们跟我玩的可好了。”

    李夫人也笑。末了,她望着他说道:“那船官绸,我打发金嬷嬷去售出了。”

    李存睿手下一顿,抬起头来。

    李夫人拿起手上绢子,轻拭去他唇上的汤渍:“你去跟那边说说,让他们去收吧。

    “那笔银子我原可以不要的,但想来若是不要反而让人起疑,多生事端,就还是照市价收回来。到时候我交给你,该怎么处置,你看着办。”

    李存睿半张着嘴望着她,像石化了一样半日未动。

    李夫人把手帕放在桌角,说道:“怎么了?”

    李存睿清了下嗓子,又喝了汤,才又停下看过来:“没什么。”说完又点点头:“好。”

    李夫人笑了下,没再说什么,从旁给他添菜。

    李存睿越吃越慢,越吃就越停下来。

    原本是李夫人该不自然的事情,如今倒变成他不自然了。

    在前所未有地知悉到夫人的过去之后,他选择了尊重她的意愿,对这一切不挑破,不追问。

    哪怕就是到了永王与胡氏即将进京,夫人即将与他们面对面的时刻,她不说,他也只是先提醒她赶紧善后。

    他能理解她心中的苦,原本以为这辈子这件事就将成为秘密,没想到她会主动跟他说出来,且还是毫不迟疑地跟他直接说到了事件本身,未免让人意外。

    他心里也因此有了些轻松的感觉,他少时家中和睦,因而性子也颇为不羁,初初见到夫人时,他只觉得这小姑娘一板一眼的,端庄衿持得太有趣,有俗套点的话说,在当时众多热情洋溢的高家女眷中她的严肃引起他他这位李家“才子”的注意。

    那会儿说一见钟情当然太早,只是他们家没有这么古板刻板的人,他极有兴趣逗逗她。

    后来与高家子弟见过几面,也侧面提到她,他才知道她的古板严肃并非其无因。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读过她写的诗,看过她抄写的佛经,也偶尔会听说一点她在高家的日常。

    听说母亲打算跟高家联姻,而且属意的人还是她时,他就希望自己会是那个被母亲挑中的人。

    不是多么爱慕,只不过是与生俱来的那份悲悯,使他自大地觉得自己的哥哥和弟弟一定不会像他那样的爱护她,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