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天下大乱!九月,前楚国大将项燕之后项梁、项羽叔侄发动会稽起义,项梁自号武信君;当月,原泗水亭长刘邦亦于沛县起兵响应,称沛公。起义军分兵东进,主力则向西进攻,连下豫东、皖北诸县。陈胜自立为‘张楚王’,分兵三路攻秦;吴广为‘假王’,西击荥阳;武臣北进赵地;魏人周巿攻魏地。”

    赵实一边说着,一边取出张牛皮舆图铺在冒顿身前的案几上,手指他所说的地方。

    “吴广军在荥阳被阻,陈胜加派周文西击秦。秦二世胡亥慌忙发修骊山陵墓的刑徒为兵,命少府章邯率兵应战,打败周文军,周文自杀。周巿在魏地立旧魏贵族魏咎为魏王,自为魏丞相,并派人到陈胜那里迎接魏咎。”

    “章邯又东逼荥阳,吴广部将田臧杀吴广,迎击章邯,一战败死。章邯进到陈,陈胜败退到下城父,被叛徒庄贾杀死,陈县失守。陈胜部将吕臣率领一支苍头军接战,收复陈县,处决了庄贾。期间田儋和从弟田荣、田横击杀当地县令。田儋自立为齐王,占领了整个齐地……”

    短短不到半年,昔日魏国、齐国便趁乱卷土重来,冒顿听完后若有所思道:“若我们此时南下,趁乱收复河南地,子初意下如何?”

    赵实字子初,冒顿知道中原表示对人的尊重时,都会称呼对方的字,遂称呼他时,多半会呼其字。

    “臣以为还可再等一等。”赵实抱拳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秦国虽如强弩之末,但章邯如今领军所向披靡,屡战屡胜,若我们此时行动,错被当做起义军中的一支,与章邯在正面战场上发生冲突,着实大可不必。大单于只需再观望一阵,待到中原战场陷入全面混乱,秦王朝无力北顾,大单于趁机南下,不会飞吹灰之力,便可收复河南失地!”

    冒顿闻言连连点头:“好,好!就照子初的意思办!”

    “大单于,臣此次动身时,战火已向龙泉驿蔓延。龙泉驿现下无法继续经营,臣已将驿中密探分散出去,关了驿站,将舍妹一同带回了单于庭。”

    “既来之,则安之。你们就暂且在单于庭住下,孤做决策时,也有个人商量。”

    “谢大单于!”

    “北地苦寒,赵绮初次来,未必能住得惯。闲时,你可让她多去大阏氏那里走动走动,也好给大阏氏做个伴。”

    “臣遵旨!”

    那一厢,其实不用冒顿叮嘱关照,兰佩已和来自赵国的老乡拉起了家常。

    赵绮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哥哥一早草草将她安顿在一处毡帐中,之后便没了踪影,她又渴又饿,对着毡帐里陌生的摆设面面相觑,连个能使唤说话的人都没有。

    干等了一阵,赵绮想着这偌大的单于庭,自己唯一认识的人,除了大单于,便只有大阏氏了,遂走出毡帐,准备去找大阏氏讨点吃的。

    早就听哥哥说匈奴的冬天自然环境恶劣,十分难耐,真到她亲身体验了,才知道哥哥所说非虚。

    饶是她常年生活在中原的最北端,比起单于庭这风雪,自己所见所感,还是逊色太多。

    赵绮只觉得周遭的风像是被冰雪塑了形,吹在脸上就像刀子刮似地又硬又疼,身上穿再多的衣服都能吹透,眼睛被风吹得,根本睁不开。

    她便在这厉风中,毫无方向地寻找着大阏氏的毡帐,不受控的身体无意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