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朗。

    寒潮退去后,气温稍有回升。在仇闻贞的庭院里,钟岳坐在一旁,看着他将治印用到的东西一一码放在桌上,笑道:“还有半个月过年了,你打算在哪里过年?”

    “会徽州,自然是家里。”

    “恩,做人不忘本,这才是一撇一捺,大写的人。过年之后,你代我去参加印社的聚会吧。”仇闻贞昨日已经交了钟岳基本的刀法,然而钟岳惊人的领悟速度,让他吃了一惊,这人,真的是没有接触过治印的?

    “阿岳,我再问你一遍,你之前真的没接触过治印?”

    钟岳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没有。”

    仇闻贞皱眉,“那就奇怪了。一般人,刻刀上手,别说像你这样游刃有余,就是要在石面上留下如此工整的刻线都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情,你居然如此迅速地掌握了,真是让我匪夷所思。”

    钟岳淡淡一笑,“可能是我用惯了柴刀,哦,忘记跟您说了,制笔的时候,我还经常用刻刀,在笔杆上刻字,可能这样的手艺,让我掌握起刻刀来,也是很顺利吧。”

    事实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钟岳还是稍稍说了个小谎的,篆刻虽然被美名为铁笔,但是在印石上真正用刻刀纵横捭阖,还是需要很大的苦功夫的。虽然笔法系统内没有治印的系统,但是有一样东西,钟岳还是可以用来操作一下的。

    【低级熟练度提升券】!

    治印并没有系统,也没有进度条,但是钟岳兑换了一张熟练度提升券,想来尝试一下,即便是对于治印无效,他也可以用在其他系统的提升上,不过幸运的是,确实有效果。如今钟岳提起刻刀,至少手中的刀,会按照自己的意识而走,不会像第一次拿着刻刀,刮得印面乱七八糟了。

    并不是钟岳想刻意投机取巧,而是如今他要达到的那种书画印三者共通的地步,并不容许他耗费十年八年,再去慢慢掌握基本的篆刻技巧。他要从治印上学到的,是章法,也叫“分朱布白”。

    其实如果不拿起刻刀,印章上的“分朱布白”同样可以学,但就如同纸上谈兵一样,永远也感觉不到其中的妙趣。

    仇闻贞说道:“本来我还以为,以我这个年纪,再收徒,没等你有出息,我这副老骨头就已经归西了,不过看你基本功如此扎实,不管你之前是真没学过也好,还是假没学过也罢,我就和你讲讲,印章里的门道。”

    仇闻贞将几枚印章一一排布在自己身前,“现在不少人治印,大抵都是从前人的印谱里抄来的,没有自己的东西。不过章法这个东西,书法里的讲得,本就是从印章里引用过去的,初学治印,去讲这些,容易云山雾罩,没有自己动过手,根本不知道这个章法到底如何来思量,所以现在治印之人,大多都会去临摹古人的印谱,我要教你的,不是找一些印谱里的东西讲给你听,而是我平生所学的一个总结,你要细细揣摩。”

    “是。”

    “不论哪个流派,抛开线条不论,有三点,必是治印之人谨记在心的点,布排印文、经营虚实、完善整体。”

    仇闻贞将一枚印章摆放在钟岳面前,“印章的印文,便是灵魂。一枚章,如果没有了印文,那就荡然无存了,所以印文的排布,直接就是决定了一枚章的成功与否。”

    “印石如书画。其一为“就形”,印文为了适应布局的需要,内外形结构大幅变形,迁就在布局中可占范围的形状,一般成几何形,具有浓郁的装饰味。其二为“非就形”,印文的结构不迁就可占范围的形状,有的直接采用长规的书写法,笔势较舒展,有的稍作变形,以便笔画整齐。这就像是工笔和写意,两者各有特色,你看这枚,还有这枚,注意他们的章法排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