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外界有些人认为钟岳作品上那句“敬拜山阴徐文长”太做作,没道理提酒去祭拜一个古人的质疑声,钟岳不想去解释。他们并不懂钟岳为什么要写这样的一幅作品。

    没有意图的记述,往往才是书法的本质。这便是《黄酒帖》存在的意义。

    再让钟岳去复制这篇自己的作品,可能就像王羲之无法复制出自己的那篇《兰亭集序》一样,他也无法再复制出《黄酒帖》来,因为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但从书法临帖角度去还原作品,味道变了。

    钟岳到了古揚州街头,金农真坐在书摊前卖字画。

    “冬心先生,我这么做,有错吗?”

    金农摇头,说道:“你觉得,书法有对错标准吗?”

    “我的意思,是对待作品的态度。”

    书法当然没有什么对错,即便是当初看到的史翔,他硬要说自己的“丑书”是书法,钟岳只能从行为和语言上对他鄙视,没有任何一条法律,可以阻止史大湿的“艺术”。

    “你看我这摊位上的字画,它们和你的《黄酒帖》比,如何?”

    “我不明白先生您的意思。”

    金农一副老神自在的样子,“不用不好意思,但说无妨。”

    钟岳看着书摊上的字画,说道:“论卖相,先生您的这些作品,更像是一幅书画作品,但是论笔法、章法,我觉得,还是我的那幅小字来得妙。”

    钟岳没有说更好,而是用了一个“妙”字。妙手偶得,他那不是常有的状态,仅仅是那日想到了,实在想去,然后就写下了这么一段话来。

    金农笑道:“你倒是挺不谦虚的。是,老朽这些字画,确实比不上你的那幅《黄酒帖》,但是你要明白,老夫这些是用来卖钱的,所以对联也好、四条屏也罢,都是刻意而为的,你不能说,随便写些白话上去,主顾不是文盲,他看得懂写了什么,所以论卖小钱的价值,你那幅《黄酒帖》没价值。”

    钟岳点了点头。

    “但是能卖大钱,当然,我这是与俗人言俗,你我都不是那种清贵到不食五谷之人,谋生糊口,还要靠着手上一支笔,所以你只要有你的坚持,那么写什么都无所谓,顺心而为就好。”

    “谢谢先生指教。”

    “只是钟岳,你能迈过自己设的门槛吗?迈不过,你这辈子就如此而已了。”

    如此而已四个字,显得云淡风轻,然而世上有不少人,连这“如此而已”,穷其一生,都无法做到!

    “先生,我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