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渊将水碗放在一旁的石磨上,手指微动,浅淡银光还未从她指尖飞出,易澍却从矮凳上站起身,快步走到她身边,一手捏在她肩上,面带微笑的瞧着兆庆,“听你说了这么多,又喝了你的水,我们也没什么能回报的,现在天色还不晚,不如就帮你将房子翻修一下?也算是我二人的回礼了。”

    兆庆本被他突然起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惹了易澍不快,内心也有些忐忑。可听完他这番话,兆庆却更加惶恐了,他连连摆手,“只是一碗水罢了,这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哪值得您替我翻修这破屋?”

    易澍捏住黎渊肩膀的右手更加用力,示意她说两句话。

    黎渊盯着易澍的侧脸,目光炯炯,仿佛要将他脸上看出两个洞来,感受到肩上不断加重的力道,她才转头朝兆庆扯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来,“我本是要上山烧香拜佛的,可那寺庙荒废已久,一下山却碰到了你,这难道不是缘分么?既然我们有缘,菩萨又说要日行一善,你权当是帮我忙了。”

    兆庆直接被她这歪门斜理逗笑了,他虽脸色蜡黄,可脸颊上的梨涡依旧小巧可爱。

    黎渊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可见到他脸上熟悉的梨涡,心情似乎也好上了许多。

    等兆庆笑完,又背过身去咳了半天,才转身瞧着黎渊道:“明明该是我要谢您二位帮我修缮屋子,到了您这,却好像我帮了您大忙一样,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我觉得还是不妥。”

    易澍冲他呲牙笑了笑,“行啦,既然黎渊都这样说了,你便去找找工具,我们一会上山砍树,瞧中哪棵我们就将它驮下来,用来给你盖房子,别再推脱了,快去找找斧头吧。”

    见他俩都这样说,兆庆也不好再推辞,只能一步三回头的向柴房走去。

    黎渊瞧他这样有些恍惚,那日照清从银河河堤离开时,也是这样的一步三回头,她忽然觉得呼吸急促,心里也莫名有些恐慌,便想要起身上前拉住兆庆,却被易澍一巴掌按回了凳子上。

    “你可还记得这人是下凡历劫的?我不知道神界和佛界渡劫是什么规矩,但凭借我在妖界渡雷劫的经验来看,他这病也是劫难的一部分,你若是帮他,极有可能会坏了规矩,这对他以后的修行不利。”

    易澍被她带火的眸子盯的也是胆战心惊的,但手掌依旧压在黎渊肩膀上,甚至使出了十成力气,就怕黎渊控制不住对那兆庆做出些什么荒唐的事来。

    “你瞧他面黄肌瘦骨瘦如柴的模样,定是吃不好睡不好的,你虽然不能帮他根治这痨病,但我想着,从外助力应该不算是坏规矩。而且,你定要注意,历劫的人没有前世的记忆,你不要做出让他疑惑的举动。对他来说,你只是‘今日路过向他讨碗水喝被他悲惨经历感动了的想要帮他修缮房屋的好心路人’罢了。”

    黎渊闭上双眼,努力压下心中不断翻涌的情绪,然后才睁眼瞧着易澍,“知道了。”

    易澍听她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眼中的怒火也已熄灭,知道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这才放下心来,拿开了按在她肩膀上的手掌,转身时还不忘再叮嘱一句,“你可千万不要胡来啊!”

    黎渊又端起放在石磨上的水碗抿了一口,不耐道:“知道了,修缮房屋这事是你说的,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在不暴露我们身份的前提下,将这好心路人扮演到底吧。毕竟我只能变出房屋,却不会盖房子。”

    易澍:“……知道了,我的神尊大人。”

    他们在门口又坐了一会,兆庆才背着箩筐从柴房内走了出来,还没走到黎渊身前,他便兴奋的朝黎渊道:“砍柴一道我还能说上精通,可我还从未修缮过房屋,您二位会吗?”

    黎渊单手捧着水碗,另只手指了指易澍,揶揄道:“他是修缮房屋的个中好手,既然要上山砍树,干脆就将你这屋子推倒重新盖一间吧,你意下如何?”

    兆庆脸上闪过迷茫,他瞧着易澍有些呆愣,“不是说只将这草屋修缮一番么?怎的又变成要盖房子了?就算是要盖房子,只靠我们三人是不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