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渊跟着照清往他的禅室走去,小和尚走在一旁为她带路,“小僧在这里清修了二十余年,从未见过旁人来此,您不是本地人吧,是怎么来到这的?”

    “我姓黎名渊,小师傅直接换我黎渊就好。一年到头都闷在家中,实在是待得心烦,便想出门走走,一路向南就来到了这里。”黎渊瞧着他,嘴角含笑,“我瞧小师傅年纪轻轻,怎会出家了?”

    照清闻言,羞涩一笑,“我本是个孤儿,主持师傅说他是在山下捡到我的,念我可怜年幼,便将我带到这寺中来了。”

    黎渊了然的点点头,她在神界时便听照清说过,他本是如来座下金翅大鹏鸟从凡间捡来的一枚舍利,后经如来点化才化形成人。

    没想到照清就算下凡历劫,他们佛家还继续给照清安排了个相似的身份,也不知道该说他们是耿直认死理,还是不知变通了。

    “既然是年幼便入寺,也有了法号,那为何小师傅不曾点戒疤呢?”黎渊往他冒着发茬的脑袋上瞧了一眼,“这也有说法么?”

    照清帮她推开禅房的门,快步走到桌前,掏出火石点燃蜡烛,才朝黎渊笑笑,“主持师傅说,我是幼时被他抱进寺来的,一直不曾问过我是否愿意落发为僧,所以只是剃了头发不点戒疤,先留在寺内当个俗家弟子,等我想明白后再做决定。”

    黎渊跟着他坐到桌前,瞧着他在屋内又是倒水又是铺床,心里忽然就软的一塌糊涂,她眼睫下垂,藏住眼中似乎能溺出水的温柔,“这主持师傅倒也是个妙人,明天清早我一定前去拜访。”

    “师傅说不用啦,说他年老体弱的,早上难得有点瞌睡,便叫你自便,觉得这里景色不错,还想要走走转转,晚上大可以继续留宿。”照清将水碗推到黎渊面前,眼带好奇,“你是从哪里来的?可去过京城?外面是什么样子的?我还不曾出过这寺庙下过山呢。”

    黎渊端起茶碗喝了口水,明显只是普通井水烧沸晾凉之后的滋味,黎渊却觉得这水甘甜清冽,喝一口简直神清气爽,连她多日来淤积的疲惫也消散了。

    “我是龙城人,还不曾去过京城,出了城不走官路走山路,一路向南便来到了你们这里,龙城少山多峡谷,也鲜少花草植被,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哪里有这山这水好看?”

    还有人也好看。

    “真好啊,真羡慕你们这些能随时去各地游览的人。”照清又替她倒了碗水,语中带了些难以察觉的落寞,“虽说我是俗家弟子,但你可能不信,我的吃穿用度已经是众位师兄中最好的了,连这禅房都是只我自己独一间,他们这样优待我,我着实没法把自己当作是俗家弟子。”

    “神尊,我用灵识问了一下周围的草木,凡间寺庙的俗家弟子不需落发,且学的都是佛家武艺。而且这庙似乎有古怪,在它们印象中,这座庙之前是没有的,好像二十多年前一夜建成,而且一直都是这副破败不堪的样子。”

    易澍一边听着黎渊和照清没什么营养干巴巴的对话,一边也没闲着,他没有黎渊那样雄厚磅礴的修为,灵识不敢深入,只好在门口转了一圈,顺带同外头那些草木打探些消息。

    黎渊伸手摩梭了下扳指示意自己知道了,便继续听照清讲话。

    “大师兄私底下曾跟我说过。主持师傅年事已高,他又十分中意我做他的亲传弟子,师兄们便想叫我早日点上戒疤,尽早接过主持的担子,好叫他在寺中颐养天年,可我总觉得自己六根不净,实在是不能担任这主持之位,便一直推脱自己还没想好。”

    桌前眉清目秀的年轻僧人有些羞涩的抿了抿唇瓣,“让您见笑了,我并不是觉得自己能成为小小寺主持的亲传弟子有多得意,是因为我真的迷惑,您能理解我这种感受么?”

    黎渊点点头,瞧着年轻僧人琉璃似的眸子,一脸认真,“我能否直接唤你照清?”

    瞧他点了点头,黎渊满意的叹谓一声,珍重的唤了声照清,仿佛是完成了多年心愿一般,“你为何不愿做这主持?又觉得何事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