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自肃正月才刚到任宁远担任辽东巡抚,可这才几个月,就发生了宁远兵变。这次兵变,出乎他的意料,他深知自己作为巡抚,对於朝廷欠饷一事,即便没有直接必然的责任,但是也负有间接的责任。

    他自己不是贪官,他向朝廷请饷,可银子又发不下来,即便他的兄长毕自严正担任着大明朝的户部尚书,可也帮他弄不来那麽多的银子堵住这个窟窿,毕自肃也毫无办法。

    现任的户部尚书毕自严,见国家军事频繁、国库空虚,还提出了二十四项节支建议,可结果呢,朝廷没钱就是没钱。

    在朱信看来,毕自肃不过就是当时明朝政治的一个牺牲品,而造成如今欠饷的问题,主要问题还是明朝各种问题积弊过久,上下不堪,官员贵族富户士大夫们自私自利,经手粮饷的文官,几乎人人都要趁机捞上一笔,层层克扣军饷。

    从万历末年,再到天启年间,直到崇祯年间,辽东问题已经成了明朝最大的负担,辽东的连年战事,造成了国家财政的极大消耗,再加上关内天灾和农民起义,国库基本被掏空了。

    从古至今打仗都是需要钱的,士兵们缺衣少食,长期欠饷,家里甚至都揭不开锅,他们又怎能安心作战呢?别说袁崇焕,纵是朱元璋复活,也不能扭转辽东的战局,袁崇焕那句五年平辽,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毕自肃发出命令,众人赶紧停止了争论,各自领命。

    “郭广、祖大乐、朱信和左良玉你们四人,今晚平乱有功,我自当会向朝廷和袁督师为诸位请功请赏!宁远今夜发生的变乱,我也会连夜差人将情况送往山海关向袁督师禀明!你们各自去吧!”毕自肃摆摆手,让众人退下。

    这时候他忽然又想起那些军饷的事情,於是叫住了郭广和朱信问道:“两位,这十五万两军饷,你们是怎麽凑出来的?”

    毕自肃十分好奇,他要是早能像朱信郭广一样Ga0来银子,也不至於会发生今晚的惨剧了,更不会激起兵变。

    郭广赶紧如实禀告:“回禀大人,我和祖将军向城内富户借了五万两银子!剩下的十万两银子,则是朱都司借来的。”

    “哦?还有这等好事?那些富户为富不仁,我早已经试过,可惜这帮人都是一毛不拔!”毕自肃苦笑道。

    “要不是有祖将军带兵为我撑场面,那帮富户恐怕也不愿意借钱!说起来,还是朱都司有本事,居然借来了十万两!”郭广摇头苦笑道。

    “朱信,你是怎麽借来十万两银子的?”毕自肃更加好奇了。

    郭广算是人脉不错的官员,加上祖大乐带兵威b利诱的,能从富户手上借来银子,实属正常。

    可朱信这毛头小子,要兵没兵,要关系没关系,要人脉没人脉,怎麽一晚上就借来十万两银子来应急,反而帮助最大。

    朱信无奈,只好笑呵呵地尴尬上前禀告道:“剩下的十万两,我是找定远钱庄借的,事发紧急,我想着赶紧先帮毕大人解围再说,与其向富户借,倒不如直接去找钱庄,毕竟钱庄肯定很多现银嘛!当然,他们肯定不愿意借我,所以我借银子的时候,必然会使了一点手段!不过请大人放心,如果钱庄追究,我自行承担便是,与毕大人无关!”

    毕自肃也不傻,以他对朱信的了解,当即明白了朱信所谓“使了一点手段”的意思,可他没怪罪朱信,反倒是点头笑道:“好好好!你们先下去吧!”

    “是!”朱信和郭广赶紧领命而去。

    翌日,收到毕自肃连夜差人送来的公文之後,得到消息的袁崇焕,气得雷霆大发,一早就快马加鞭急忙赶往宁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