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威胁我,本姑娘签了就是!”

    昭岚小心翼翼地收起那张无厘头条约,想想鬼眉方才签字画押时咬牙切齿的模样,心满意足。.暗忖,到底自己不曾看走眼!倘若这丫头但凡私心重些,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重情重义,这“当”,怕是也难让她上的。

    收好契约,昭岚摆着一副债主架势道:“赶紧收拾收拾,明天回熙阳。朝旭和瀚宇,是我花足了心血的,无甚大碍。熙阳刚刚经历内乱,国主流连在外太久,总是不妥。还有那奉天,也要合计合计。交给暮叶的,可不能是一堆烂摊子。”

    次日,鬼眉整顿人马回程。看见昭岚那辆金铃叮当的马车出现在院子里,忍不住一阵抽搐。踯躅半天,终是上前朝内低吼道:“你实在要跟着,能不能换辆马车?你是怕熙阳的人不认识昭岚公子,还是怎的!”

    “我说吧,你这妹妹就是脾气大点儿,其实对我挺好。”昭岚低语一句,撩开帘子,朝鬼眉笑道,“谢谢姑娘关心,不过,我想,有你在,熙阳还不至于有人敢公然对我不利。上来坐吗?”

    “谁关心你了?我是担心你给我惹麻烦!”鬼眉斥了一句,看见阿木也在车上,一阵头疼。搁以前,直接一句话撂过去,不怕阿木不听话。可是,现在他是自己的兄长,论情论理,都要敬着些。唉,这位兄长偏偏自幼便和这只该死的狐狸搅和一处,实在让人气愤不过。想了想,为防狐狸再对兄长有所蛊惑,呼啦两下扯下金铃,也爬上了马车,往两人中间一挤。

    还没开拔,那边,姜桐拽着田田也跟了过来,二话不说,撩开车帘就往上爬。不远处,蓝翎妖妖娆娆地挂在司马狴野肩膀上,正朝这边意味不明地笑。

    鬼眉眼珠一转,朝蓝翎和司马狴野招招手,然后对昭岚道:“我知道,边防驻地条件有限,今儿就暂且将就一下吧。到了大些的城镇,这马车,还是换了的好。否则,这么些人挤在一起,也确实憋屈了一些。”

    昭岚见着田田,早已老实了下来,这会儿,眼见这么多人一起挤进来,顿时没了嬉笑的心思。本想将几个碍眼的闲人打走,转念思及那份契约,唯恐下次鬼眉拿了今日之事反将一军,只得磨牙忍了。

    车夫看看这一车的人,怔了怔,回头又给加了匹马。

    毕竟不是游山玩水,众人笑闹一回,过了一日,便各自快马加鞭,随鬼眉往鹏城赶去。

    车上没了他人,昭岚本着前车之鉴,将与景家兄妹之间的牵绊瓜葛,以及所有打算,都开诚布公地对田田言明了,并且,竭力说服她站到自己一边:“师父,那丫头虽是称呼您一声姨,您也相对偏疼她些,但是,到底我是您徒弟,徒儿,徒儿,便是儿。这儿子的终身大事,做娘的,岂有不问之理?再者说了,等她嫁了我,便是您的儿媳,岂不比那没有亲缘关系的姨侄女更近一些?您若让她进了别家的门,这出嫁从夫,莫说和您成不了一家人,便是眼下这姨侄关系,也要远了。所以啊,您再恼我,再不待见我,这件事情上头,您千万可别再同我赌气了......”

    田田压根儿就不知道昭岚也有一档子悲惨家史,早被说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了,闻言瞪眼道:“你能怪我恼你吗?有些话,早说开了不就完了?还不待见你!天下这么大,我要真不待见你,还同你啰嗦什么?早就走得远远儿的,眼不见为净了!行了,甭管是徒弟媳妇儿还是儿媳妇儿,师父帮你这一回!”

    田田回得干脆,倒把昭岚一吓。唯恐她再热心过了头,帮了倒忙,只得讪笑道:“师父,这等事情,其实也急不来的。那丫头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这结亲的打算,我可半点儿也没敢透露给她呢!换了您,在无甚好感又夹杂了仇怨的情况下,肯同那人结亲吗?所以啊,还得一步一步来,一步一步消了她心里的芥蒂才成。您那,也不用太操心,且装不知道的,只要别一时恼了徒儿,去瞧上什么‘花花绿绿’就行。”

    田田闻言,噗嗤笑道:“什么‘花花绿绿’!我不过瞧着那赵小哥儿为人行事周到,人又干净伶俐,心里喜欢便走近了些.......”

    昭岚掰着手指嘟囔道:“一口气夸了这么些好话,您还不是瞧上人家了?!”

    田田习惯性地敲了他一个脑壳,没好气道:“什么瞧上人家了?麻烦你把话说说全乎,这么斩头去尾,叫人听见了误会,你师父的清名岂不都被你给毁了!就算我瞧那孩子好,你哪只眼睛瞧见我给他保媒拉纤了?我是习武之人,又不是媒婆,没事操那闲心做什么?!就是你这一档子,你自己不说,我又多的什么事!”

    昭岚揉揉脑袋,撒娇卖乖道:“是徒儿说错话了,徒儿给您赔不是。徒儿呐,告诉您这些,也不是为的让您操心劳神,不过是想让您心里有个底,别再到了事成的时候,您又怪我不声不响。您那,原来什么样儿,就还什么样儿,不用刻意配合徒儿。这爱同谁亲近,就同谁亲近,爱喜欢谁,就喜欢谁,徒儿不吃那些不相干之人的醋。只,您再同那丫头说话时,可别为了呕人,故意损我就好。”

    “行了,行了!为师的明白。你小子,不就是担心物极必反,怕我一时为了帮你,好话说过头了么?你且将心放在肚子里,说你的坏处不难,要说好处,那还真有些费脑子呢,过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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