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很久没有梦到这些了,于行初闭眼稍缓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梦魇中可有暴露什么。

    再睁眼,那眼中已然清明。

    暗处走出的人并没有直接过来,仅仅不近不远地立在那儿,将将好能叫她瞧见一角衣袍。

    仍是白日里的那身锦衣,于行初咬咬牙,想要爬起来,一动却是重又伏下。

    周钊远勾脚拖了边上的椅子坐下,看着那衣襟单薄的人,此人寻常套了外衫,只觉他不过瘦削,现下细看,才发现他是真的骨瘦如柴。

    于行初不知道他在瞧什么,这屋里无灯,最多不过是那外头撒进的银光,再如何也是瞧个轮廓罢了。

    她自己的身子自己明白,既是敢这般堂而皇之地以男子身份出山,便就不会叫人瞧出破绽。

    “殿下深夜来访,可有赐教?”

    “赐教?”周钊远目光划过他的脊背,最后落在那张月色下半拢的苍白脸上,“你是夫子,本王何来的教?”

    于行初昏迷之前已经喂过自己丹药,此番虽是疼痛,倒也可以与他正常对话,就是无甚心情罢了,闻言便就抿了唇。

    “你恨本王。”

    “殿下说笑。”

    “本王从不说笑。”

    那人静坐着,分明没有了白日癫狂,倒像是一个审讯者,而她,便就是砧上鱼肉。

    “你恨什么?”周钊远轻轻开口,“恨本王误你前程?”

    “哦,不对。”他笑了一声,“是恨本王误你姻缘。”

    “殿下。”他逆着光,于行初看不真切,模糊中向着那人道,“殿下错了,鄙既入安王府,便就是殿下的人,殿下如何,鄙自奉陪。”

    说着,她挣扎了一下,将浑身的重量都压在那抓着床柱的手上,郑重道:“殿下想试探鄙是何人指使,不巧,鄙连那宫中人都猜不全。就算鄙当真与他人勾连,殿下今日叫鄙出尽风头,往后鄙自是无颜出府示人,这干系,便也就切得干净了。”

    周钊远没有说话,听他叹了一息,那一叹,竟似是朽木逢霖,飘摇若败。

    “殿下……”于行初终是缓缓道,“殿下要如何,才肯信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