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影帮江乐办好了江妈妈的所有事情,江乐消沉的躲在房间里不出门也不见人,江妈妈下葬的那一天,她也只是眼神空洞的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宾客。来吊唁江妈妈的人不多,有c市的一些亲戚,还有江妈妈来b市之后做的小买卖认识的朋友。江乐想养着她让她享享清福,江妈妈也没有出去工作,只是在网上卖一些自己做的手工艺品,认识了一些小区里的牌友。

    江乐同组的同学也来了,邹馨月他们看见陆之影站在江乐身边帮她处理接待的事情差点惊掉了下巴,但是看着江乐病恹恹不说话的样子,也没好意思说些什么。

    邹馨月一直等到了下午葬礼结束,陆之影又去处理场地和一些其他的结算事项,江乐还是闷不吭声的坐在那里不说话,邹馨月走过去坐在江乐身边。

    “乐乐,我是上高中的时候没了妈妈,前两年爸爸也走了。”邹馨月说,“虽然我总是吐槽我婆婆,但是我不会离婚,因为那是我唯一的家了。”

    邹馨月开始慢慢讲她的故事,家里重男轻女,父亲赌博家暴,母亲身体病弱,那是一个很漫长很晦暗的故事,但是这样的女孩子总是很争气很优秀,而现在邹馨月也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爱人。

    她看着江乐,道:“也许你觉得你失去了亲人,那就好好珍惜现在的亲人。”

    她向着远处签署文件的陆之影扬了扬下巴,说:“希望你能早点走出来,我也不知道能怎么帮你,有事给我发微信吧,你找我我随时在。”

    江乐看着邹馨月,也许是因为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她隐约觉得女人身上有母性的光辉。如果有一天她要离开自己的孩子,是不是也会希望孩子能够继续自己的人生。

    江乐点了点头,好几天没有说话,只能发出沙哑低沉的一声喃喃:“谢谢。”

    邹馨月摇了摇头,看见陆之影那边也签完了字走过来,赶紧站起来打了个招呼:“陆导师,那我就先走了!乐乐,回头电话联系啊。”

    陆之影点点头,坐在了江乐另一边轻声说:“回家吧。”

    回家吧,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家,不能再失去另一个家了。

    江乐坐在陆之影副驾驶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她隐隐约约的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坐在一扇大窗子边的飘窗上,陆之影举着一个小碗,正在喂她喝药。她感觉到药很苦,很抗拒的扭过了头,朝向窗子那边。飘窗尾,蹲着一个包子脸的小男孩。江乐觉得那个小男孩很合眼缘,像个白团子一样,雪白的小脸蛋,乌黑的大眼睛。江乐仿佛一个旁观者远远的看着画面里的三个人,那是一个有些古朴气息的家,铺着枣红色的木质地板,还有一个大大的波斯地毯。陆之影穿着一件古着白衬衫,胸口和袖口还坠着祖母绿的宝石。梦里的自己穿着白色蕾丝长裙,面色冰冷,一挥手推开了陆之影手里的药碗,棕色的药汁泼洒在陆之影身上,升腾起滚烫热水的白烟。

    江乐突然惊醒过来。

    通过后视镜看见驾车的男人,穿着黑色的丧服西装,面色沉静波澜不惊。江乐看到车子正在高速上疾驰,问道:“我们不回家么?”

    “先陪我去一个地方吧。”陆之影说。

    江乐看了看他平淡的面容,道:“是觉得我心情不好,想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陆之影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江乐觉得挺温暖的,想笑一笑,但是嘴角扯了扯,还是没有笑出来。

    车很快下了高速,又开了一段城市道路,江乐拿出手机来看的时候,才发现收到了t市欢迎您的短信。b市和t市距离很近,坐高铁四十分钟就能到,下午结束了葬礼陆之影就开车,这会儿已经天色渐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