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褒贬评论着,高副将一边将当年邺都留守府的十个厅直小军官如何结义,又如何各自发展的详情娓娓道来,李继勋那样一路领先的大哥风范,赵匡胤那种在短短六年时间内从副将升到节度使的传奇,都是让众人听得津津有味,而王政忠这样的蹉跎却又让他们同声嗟叹。

    “嗯,本来十五六年的时间从副将升到指挥使,这样的升迁也不能算慢了,再说王指挥使也年轻,现在才不过三十五六岁,俺还怕自己做不到这一点呢。只是和他的那些个义社兄弟比起来,特别是比一比赵太尉这种异数,那就显得特别的差了。”

    听完高副将介绍的情况,张十将不由得发出了一阵慨叹。

    “谁说不是呢……”高副将一拍大腿,也是满怀感慨:“其实王指挥使已经升得不慢了,到伏波旅做指挥使都有六七年时间,上面只要出个缺,升军都虞候根本就不是问题。只是这几年官家打仗越来越顺,战功好拿,却是没有什么苦战,上面也不太容易出缺,所以就一直停在这里了,眼瞅着江南就要平定了,除了岭南与河东之外就快要没有立功的地方了,难怪王指挥使会心急。”

    …………

    两人在望楼上聊得是越来越兴起,嗓门虽然都不大,却还是说得口沫横飞,属下的兵丁也是一个个张大了嘴听官长讲那些大将的成长经历,其中不免就有以此励志的,一时间听的和说的各得其所,倒是足以排遣雨夜值哨的寂寥。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兵丁都在为高副将的故事心驰神往,他们终究是在望楼上值哨的,讲讲故事排遣一下长夜当然是可以的,但是本职工作却没有人真的敢疏忽,哪怕他们并不觉得南唐军敢于夜袭。

    军规条令有要求,王政忠又说不定什么时候会跑上来查哨,这些人也不至于太怠慢了,几个人围在一起说话,却始终会抽出两个人四处逡巡一番,瞄一眼营寨外面的夜幕。

    “两位官长,东边似乎有什么动静……”

    几个兵丁两两一组地轮进轮出,在外面转上那么一刻,然后又回来继续听官长拉扯闲话,结果轮到值守的一个少年兵丁出去,就见他才趴到望楼栏杆前没有多久,却马上匆匆忙忙地跑回来打断了两人说话。

    看他的神情略有些疑惑,不过说话却很坚定,张十将也不便训斥,只得收住了话匣子:“这大半夜的,又能有什么动静?”

    “除了几只蛤蟆叫,还能有什么动静?”高副将倒是大大咧咧地,他在这里正说得兴起,一下子被打断了多少有些不爽,只是那兵丁算是尽责,却不好去责怪他,看到张十将慎重,也不好马上就接着开聊。

    仿佛是为了给高副将的话作注解,呱呱两声蛙鸣传来,让望楼上的众人神情一松,几个人都是不约而同地低笑了一声。

    “不是这样的蛤蟆叫,方才好像是有踩水的声音……仔细听,现在还有!”

    那少年却没有笑,倒是越发地严肃起来,非常认真地要求两个军官打起精神来。

    听他说得郑重,众人不禁全都住了声,一个个都伸长了耳朵去听,张十将皱了一下眉毛:“陈兴,不要这样疑神疑鬼的,外面一直在下雨,别是你把雨水打到河里的声音给听岔了?”

    “十将,真不是小的乱说,俺是澶州人,也是水边长大的,雨水落到河里的声音和踩水的声音哪里会分不出来?真有踩水的声音,就是很轻,要仔细听,方才是蛤蟆的叫声乱了一下,才让俺突然听了个真切。”

    那个名叫陈兴的年轻兵丁没有被张十将和高副将的不满吓住,却是略显急切地再一次重申自己的发现。

    “真有声音?你们都噤声,让俺仔细地听一听!”

    见陈兴说得如此肯定,张十将也不禁将信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