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昉看着老头面露难色:“陈青叔,从我这一支的兼公和你这一支的旺公开基建庄,到现在都两百多年了,我们两支七房什么时候真正分过家了?更不要说崇公立下陈氏家法以后,大唐和南唐两次旌表我陈氏为义门,分家的想法就没有在陈家的子孙心里面冒出来过!只是现在要按照新税制来交田赋,陈家只算做一户的话,那个税率太吓人了……上表向皇帝陈情?用什么理由?皇帝一开始就用户均田地亩数而不是人均田地亩数来算税率档次,本来就是想限制大族聚居的吧?”

    陈青的脸一下子塌了下来:“那怎么办!当真要违背祖训分家了事?大族聚居那又不是完全一样的……北地有些大族聚居起来就是为了作乱,我陈氏义门则始终以忠孝持家,乡里率化,争讼稀少。不要说族人了,就是族中养犬百余,也是置一槽共食,一犬不至,群犬亦皆不食!皇帝也应该看看民情再做定夺吧……”

    “青叔公,大伯,陈鸿以为此事难存侥幸。”坐在下首的一个三十多岁壮年人看前面两个人在那里争执不下,连忙壮着胆子插话,“当今皇帝是什么样的,看这些年大周扫平各个藩镇、僭伪从无姑息,我想几位叔公和叔伯们都应该看得很清楚了。皇帝想要做的事,基本上都是对的;皇帝想要做到的事,现在为止还没有做不到的。这个新税制既体恤了小民,又保证了朝廷的岁入,豪门巨室出钱出得多一点,换来了禁军的强悍和朝廷的威武,也不是什么坏事。”

    “那我们陈家就要为了这个违背祖训?”

    陈青气得胡子都撅了起来,在颌下一抖一抖的,瞪着陈鸿问完了话,鼻翼仍然在快速地翕动着。

    陈鸿沉静地笑了笑:“青叔公,不违背祖训也没有什么,坚决不分家,以陈氏义门在地方上的口碑,想必皇帝也不会指令强拆,只不过陈家从此承担的田赋会高一些罢了。田赋高一些,各家减省一点开销也能支持,再说以陈家在江州的声望,就此换来一个左谏议郎的位置是稳稳的,就算五年一换人,没有分家的陈家随便出哪个人来做这个左谏议郎还不是一样的?”

    “左谏议郎……七品非常任官,一州当中税率在前三档的民户得入选资格,再由该州年纳税百缗以上民户共同推举,五年一任,任满重选,任内有违法度者,朝廷也可随时废黜。此官虽非常任,却专门劾纠州县的财税收支,有面责守令之权,有通奏政事堂之权……”

    陈昉微微颔首,把左谏议郎的选任资格和权力地位都复述了一遍,心中不禁赞叹这个侄儿眼光的确与众不同,别看现在只是做了个偏僻小庄园的庄主,下一任的主事多半就是他了。

    其实陈昉自己也注意到了这个职位,在实在无法改变朝廷法度和陈氏家法的情况下,不得已之余终究还是会有这么一份补偿的。只要陈氏义门不分家,以陈家在江州的田产,进入左谏议郎的候选资格是毫无问题的,而以陈家在江州官民之中的人望,这种推举的总名额只要有两个以上,那就肯定会有一个归于陈家。

    如果不能改变自家多交税的前景,而且是多交很多税,那么拿到一点影响这些税钱如何使用的权力也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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