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熙训抬头看着郭炜,眼中满是诚挚,一直看了半晌,感觉儿时兄弟间的气氛又回来了,这才继续说道:“阿兄亲征凯旋之后,训哥本当立即请辞的,只是训哥也知道,宗室单薄便会被外人觊觎,即便如父皇和阿兄这般英武明睿都不能免,所以训哥只能勉力支撑着,算是为大周的未来尽一份力。而且当时的东京有阿兄在,有朝廷在,训哥并不需要承担什么大事,这种支撑也就不算辛苦。”

    说到这里,郭熙训顿了一顿,低头平缓了一下情绪,然后又抬头说道:“朝廷迁至西京的这半年,虽然开封府水旱不侵,漕运也一切如常,训哥却感到颇有些手足无措,头上没有了阿兄和朝廷的撑持,训哥当真不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人。再看到胜哥出阁,已经可以顺利地跟随阿兄学习政务,郭家后继有人,训哥就没了勉力支撑下去的力气了……”

    听完弟弟这少有的长篇大论,郭炜轻轻地吁出一口气,紧盯着他说道:“说来说去,却还是因为迁都和咏晟出阁封王的事情……”

    “阿兄切不可多想!”听到郭炜还是这么说话,郭熙训有些惊慌,“训哥不是因为这些事而心怀怨怼,只是迁都之后开封府的政务才让训哥知道了,自己绝非治民理政之才;至于胜哥出阁封王,训哥更是只有欣慰,郭家后继有人,今后自有胜哥为阿兄分担重任,承担阿兄的期望,训哥就好顺心地偷懒做个闲散亲王了。”

    盯着郭熙训的表情,郭炜沉默了半晌,这一次郭熙训也没有再低下头去,而是坦然地面对着兄长的审视,看上去似乎的确如他所言,这一次请辞完全是因为他对自己终于有条件卸去重担而欣慰,却不是因为失望怨怼。

    然而郭炜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看郭熙训的样子确实挺坦然的,依照郭炜对他的了解,这其中应当没有阴谋的成分,但是……好像他总有那么一点隐瞒,这种隐瞒或许不是出于什么恶意,不过郭炜仍然不喜欢这种感觉。

    沉吟了一会儿,郭炜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如果你是因为这些理由请辞,朕会答应你,让你得偿所愿,到洛阳来重温天伦之乐。不过……仅仅是这两个理由,你应该不至于连半年时间都坚持不住!当年朕亲征河东,离京的时间虽然没有半年那么长,但是京师重臣几乎一空,你不也是勉力支撑下来了?如今咏晟虽然已经出阁,距离成熟却也还早,你就不能多支持朕一两年吗?”

    “这个……这个……”从兄长的温言当中,郭熙训真切地体会到了儿时的温馨感觉,一时只觉得再也隐瞒不下任何私密了,“实在是因为住在开封府的勋旧请托太多,训哥不胜其烦又不知道应该如何措置,唯有请辞留守、府尹之职以避之。”

    “住在开封府的勋旧请托太多?”

    郭炜微微一愕,这是怎么说的?

    嗯,这些勋旧,其实就是历朝历代致仕的文武重臣,因为他们的身份很高,这个时代的经济特点又是京畿远胜于远方州郡,所以这些人普遍都不会选择离京之后回乡居住,可是直接待在京城又多有不合,所以他们首选的退居之地就是陪都了。在朝廷居于东京的时候,这些人全都聚居于西京,等到朝廷迁往西京了,这些人就避居到了东京。

    这样一批人,的确不是一般的官员能够应付的,所以陪都的留守或者府尹、知府总是要选择资深位尊的人出任,不过以郭熙训的身份还吃不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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