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英武此番随着船队前来岳州,却是有着自己的打算。

    给南征荆湖的王师增输漕米,这已经是无可抗拒的事情了,那么就应该充分地利用一下,慕容英武此来正是奉了武昌节度使林仁肇的将令,明着是因为鄂州给船队增加了一批牛酒以犒师,慕容英武负责督运,而在暗中,当然是要刺探一下湖南这边的军情了。

    可笑这个颟邗的刘承勋,他还以为林仁肇存的心思和他差不多呢,自从慕容英武登船以来,刘承勋虽然没有明着捅破那层窗户纸,却老是给慕容英武来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直让慕容英武心中犯寒。

    不过至今为止,在江面是还看不出什么来,武怀节虽然会在谈话中经常自夸武功,不过那些话里面却是挑不出太有用的信息。

    然而一直到船队在岳州交卸了漕米,把牛酒送进了军营,慕容英武都没有能够获得什么重大的发现。

    那些在三江口获胜、湘阴告捷、轻取潭州的船队,确实是回到了岳州暂驻,只不过那些船只很明显都是原先荆南军水军的,无论是船型、用料都强不过鄂州和江州(今江西省九江市)的水军船只,比起洪州和金陵的水军船只那就更是差得远了。

    慕容英武并不死心,他也确实找着借口登上了周军的船只,确实认真地看过了,结果发现就连上面的武备都很寻常——防御用的女墙,攻击用的拍竿、抛石机和弩车,一点都不新鲜。

    但是慕容英武可是根本就不会相信,周军就是凭着这种船队,竟然能够在三江口对岳州水军取得压倒性的大胜,要知道这支船队中间,就连水手都还基本上是原先荆南军的,荆南军与武平军的战力会差这么多,这完全就没有理由啊。

    不死心的慕容英武继续努力,总算是在奉送牛酒犒师的过程中,找到机会摸进去船队战兵的军营,看到了那支手中兵器与其他部队迥然不同的侍卫亲军,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他们手中的兵器无外乎就是火铳,这个慕容英武早在淮南的时候就远远地看过了,现在只怕稍微有些见识的人都知道,大周的禁军在用一种新兵器,名字叫火铳,威力特别猛,声音特别大,杀人特别狠。

    比起在淮南的时候,现在的慕容英武只不过是可以凑近一点去看,不过那也看不出太多的所以然来,即使对他这种具备督造兵器经验的人来说。

    周军的火铳很轻便,比慕容英武自己照猫画虎搞出来的要轻便得多,这个慕容英武不用看都早已经知道了。看着周军士卒用一根扁平的布带绑住火铳,然后随意地挎在肩上,或者轻松地操在手中,慕容英武那是怎样一个羡慕嫉妒恨啊。

    但是他们的火铳为什么可以做到如此轻便,慕容英武还是不知道。

    周军的火铳看上去就是一根铁管镶在形状奇怪的木把中间,那木把既不是木柄也不是木棍,而是前细后粗,前面细的部分倒是像木棍,可是后面粗的部分就古怪了,被做得弯弯的扁扁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对于这些东西,慕容英武倒是能够看得仔细了,但是看了好几天,琢磨了更长的时间,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根本就学不来。

    首先,把铁管做得那么细,还要能够正常地发射弹丸,这弹丸还得能够打得足够的远,慕容英武就是万万办不到的。任凭林仁肇开出什么样的悬赏,鄂州的铁匠们都没办法把熟铁管卷得更细更结实了,周人是怎么办到的,慕容英武不知道,他很想去知道,但是又完全无从着手。

    其次,周军火铳上的木把形状肯定是有道理的,然而其中具体会是一些什么道理,慕容英武打探不来,自己凭空瞎猜就更是猜不出来了。而且自己这边连铁管都做不细的话,即使是生搬硬套地去学,那都根本没法学,鄂州的铁匠们打造的铁铳既大又重,必须要安装足够粗壮结实的木柄,军士们才好握持发射,即使是这样,如果铁铳的前面缺了支架,军士们也很难把它端平了。

    慕容英武此行唯一的收获,恐怕就是在某一日偶然看见某个周军士卒往火铳的前端套枪头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奇思妙想很不错——因为有奇怪的木把,周军的火铳做得足够长,套上枪头以后,完全可当短矛使。

    只是每当想起自己督造的铁铳那粗大的身影,慕容英武就只好遗憾地摇摇头了,用那么重的短矛,还不如当狼牙棒来使呢。

    几乎一无所获的慕容英武怏怏而归,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志得意满一脸兴奋的刘承勋。在岳州犒师的这些天,那个客省使武怀节是一直陪着他,中间岳州刺史赵延勋都亲自陪同过一段,朝廷重臣对他如此礼遇,很是让刘承勋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