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像是用客观困难来推搪,但是王处讷还是只能这么说。

    不过郭炜却是很理解这一点。

    凡是做过实验的人都知道,用数据去拟合曲线与方程,都是需要大量的数据来逼近的,要求的曲线和方程越精密,需要的数据就越巨量。

    像什么材料性能之类的东西,因为实验物品是掌握在实验者手里的,只要足够有钱,那就可以用钱去砸,争取在短时间内攒够数据——就算是这样用钱砸,同样也要花费一定的“最小必须时间”。

    而像气候、地质和天文这类东西,人可是暂时难以影响掌控的,尤其是天文,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那就只能干等着大自然慢慢地向人类提供数据。即使是在郭炜穿越之前的那个世界,人类已经可以小规模地影响气候,可以用核弹之类的犀利手段制造地震波来研究地质,在天文方面却仍然只能依靠观测,顶多是观测手段更为多样更为精密而已。

    开普勒能够整出来一套比较完善的行星椭圆轨道来,其背后可是第谷.布拉赫数十年如一日的天文观测数据在支撑的。而浑天说的那些数据,又何尝不是中国历代天家数百年的观测积累呢?

    “也罢,朕春秋正盛,几十年还是等得起的……天道迩远,若是觑准了方向,只需要几十年就可以寻得天道,朕意已足。”

    天文和数学的问题就暂时搁到一边去吧,反正也不是当务之急,就让客观规模自然发生效果吧。不过摆钟的小型化还得抓紧进行,当然这就不是王处讷的职责了,这需要找军器监,找那个家人已经获得叙封的马林溪,而且不光是摆钟的小型化,还有不少攀科技树必须的精密仪器也得靠他们呢。

    …………

    二月初二,被从各自的治所紧急召到东京来的几个大臣,又被迅速地任命到了蜀地,他们分别是户部侍郎、知北平府事吕胤,左谏议大夫、权知棣州冯瓒,谏议大夫、权知慈州杜韡。

    蜀地的几大重镇中,吕胤出知成都府,冯瓒出知梓州,杜韡出知利州,膳部郎中刘湛出知夔州,左卫将军安守忠权知兴元府,其余州县官员也各有任命。

    而作为补缺,枢密使吴廷祚出知北平府,右补阙窦偁出知棣州,殿中侍御史李炳出知慈州,宣徽南院使、度支部尚书兼将作部李崇矩迁枢密副使,内客省使王赞迁宣徽南院使、度支部尚书,少府监王昭诲判将作部。

    在接获孟昶降表的短短几天里面,郭炜连续颁诏,在蜀地大赦,将孟昶一家和成都的文武大臣阖家部送京师;将后蜀降军官兵分离,将佐都走水路赴阙,而蜀兵则老幼疾病者遣散、精壮者自陆路发遣京师;在迅速分派文臣赴蜀地治理民政,尤其是选择处理占领地有方的吕胤知成都府。

    这一连串的组合拳打下来,蜀地应该可以迅速安定下来吧,那些蜀兵即使想作乱也会找不到合格的组织者吧?

    当然,合理地安排官吏治理,再辅以强大的监督力量,让他们能够在蜀地处事公正无私,而且能够管住骄兵悍将,让蜀地百姓无怨,让蜀兵甘愿赴阙,这才是釜底抽薪之举。

    …………

    显德十二年的二月十九,成都府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战争离得他们很远,其实远在绵州那里就已经结束了,而且孟昶的投降决定做得干脆利落,除了正月初一的那一次募兵之外,并没有在成都府再进行过任何战备,所以战争对成都府实在是影响甚微,轻微到了只有城外的升仙桥、城内的府库和李昊府第的外墙有所变化。

    一个月之前,西川行营凤州路兵马都部署袁彦率军抵达了成都外郊,从绵州到成都府的这一路上,虽然仓廪几乎被焚烧殆尽,不过并非沿途的州县却仍然是府库充实,所以蜀地州县官员的牛酒犒师就没有断过。

    就在成都郊外的升仙桥,孟昶备足了亡国之礼,亲赴袁彦的军门前归诚,双方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会面,而孟昶也再一次派遣其弟雅王孟仁贽奉表东京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