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冬月,天气转凉,梢头已不见绿叶,飒飒冷风吹折了枯枝,萧瑟得一如区淑浈此刻的心情。

    她手上拿着一束花,一边无意识地揪着,一边对着窗外出神。

    那日在宫中,晁思玢与严雅宁起了冲突吃了亏,本想在婉贵妃面前告上严雅宁一状,被晁磊及时赶到岔了过去,然后就真如区云渺所说,她一个小庶女,没尽到“陪护”之责,被婉贵妃给怪罪上了,叫人半撵半送着出了宫。

    若不是看在区大夫人的面子上,说不准还要吃几个嘴巴子。

    好在她当时多番奉承,应是得了五公主的青眼,还有四皇子,也替她求了几句情,果真如传言般,是个温柔良善的人。

    他对她笑得那般可亲,说不准这就是她飞上枝头的机会呢。

    她可不是区云渺,清高自傲,当年连太子都拒了,白白便宜了那个海晴,四皇子如今炙手可热,若她能攀上高枝,对区府来不说也是大好事。

    大夫人与连氏回府后,并未找她训话,老夫人那也没什么动静,区淑浈还以为她们没察觉,或是默许了她的心思,心中半是忐忑半是雀跃。

    直到最近突然传出风声来,连氏在给她相看亲事。

    想到这,区淑浈白着脸,将手中的花枝掐了又拧,拧了又折,染了半手的绿汁。

    现在相看,能有什么好人家?能得个官员家的庶子都是好的,若找个寒门学子,春闱未至,谁知道前程如何?

    “姑娘,药来了,趁热喝了吧。”一个丫头不知何时端着瓷碗走到区淑浈身边。

    区淑浈正烦着,一抬手便将碗打翻了,深褐色的药汁撒了丫鬟一身,“别来烦我!”

    她站起身来,烦躁地来回踱步。

    前几日连氏传她与明姨娘去说话,谈及亲事,她回屋后便“病”了,然而向来是个慈父的区卿远这回却不曾过问一句,全权交由连氏处理。

    “……或许应去祖母那多请安说话?”区淑浈低声自语,“也只有她老人家能压得过夫人。当年祖母也是十分疼爱我与江弟,好好磨一磨,总不会让夫人随便把我给打发了,说不准还有别的转机。”

    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脸上立时显出几分急色来,匆忙转身之际,撞上一堵肉墙,定睛一看,还是刚才那捧药的丫头,当即没好气道:“你还杵在这儿作甚?如此没颜色,一身脏污,也不怕污了主子的眼!”

    那丫头得了训,既不请罪也不退开,只半垂着头,在区淑浈欲再开口骂她前,忽然道:“姑娘若不想被夫人草草配出去,可别就这么乖乖认错,要继续闹得更大,或是病得更重才好。”

    “你?!”区淑浈先是一惊,随后仔细地打量了她几眼,皱眉问道,“你是哪个?我怎么仿佛没见过?”

    “奴婢朱砂,一直在明姨娘院子里伺候洒扫,许是姑娘离京多年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