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建军的媳妇高月是个体态有些丰腴的妇人,在这个能填饱肚子的就很不错的时代,她这样的身形在村里算是比较少见了,可见江奶奶对待媳妇的态度。

    从生下三儿子江河后,高月一直都没下地干过活,只在家里照看孩子,因为要喂奶,家里有营养的饭食也都紧着她跟两个年幼的孩子,反倒是江爷爷三个舍不得吃。

    高月一直很庆幸她能嫁给江建军,公婆善良和蔼,男人也疼他,而且,因为这边大队养莲藕,平时再做些编筐搓绳子等手工活交到大队统一出售换工分,这边的日子比她娘家过得红火许多。

    饶是她是个有些算计的人,不然当年也不会挑中了江建军,对于江爷爷他们帮着江柔把他们姐弟要回自家来,她起初也是有些担心给家里带来负担,毕竟多了两个人头,又是挣不了几个工分的一个小姑娘和小男孩。

    可她只是精明心地却很好,觉得便是以后家里日子过得紧巴些,也该让江柔跟江知远回来,从婆婆口里知道自家跟江老汉那边的陈年旧事,她也是很看不上江老汉那些人。

    更别说,嫁过来这几年,因为江老四跟江建军感情好,她跟吴玲处的也很好,比吴玲跟杨二丫方云处的还好,江老四两口子出车祸去了,她也很难过。只是这半年多因为生产照顾孩子,对江柔姐弟也没接触过,只从婆婆那里知道江柔这孩子跟她也不亲近了,又是担心又是难过,她也没办法。

    可刚才婆婆回来,说了江老汉家发生的那些,她也心疼那姐弟两个的遭遇。

    只是没想到,江柔居然没有跟着婆婆来自家住,反倒要了老院带着弟弟住过去,这让她很惊诧,总觉得这跟记忆里的江柔不大一样,但她也没多想,只以为江柔自父母去世后,半年多在江老汉家备受磋磨,才改变了性情。

    不仅是高月,所有人都这么认为,毕竟,谁也不会想到此江柔已非彼江柔。

    等见到公公跟男人带着一个身量高挑的小姑娘和小男孩走进来,高月忙放下江河,笑盈盈地道:“小柔,小远,快去洗洗手,这就吃饭了,饿了吧?我跟你奶做了面疙瘩汤,等会热乎乎地喝上,身子也暖和了。”

    她没有说之前江老汉家的事,只亲热地给姐弟两人兑了热水洗手,招呼他们吃饭。

    虽然江柔看得出这个小婶婶是个精明的人物,但人挺好,便也笑着跟她说:“谢谢小婶婶,这几天要麻烦你了。”

    高月觉得这孩子说话挺有意思,也太客气了,倒是比原先羞怯内向模样开朗许多,“这孩子,说的什么作假话,以后这就是你们自己家,咱们是一家人,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再说这种话,婶婶可不爱听了。”

    “嗯,不说了,”江柔觉得俗话说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放在江家这两大房上面真是再精准不过,还有那歹竹出好笋也适用她爹跟二堂哥江爱党。

    “小涛,燕燕,叫姐姐哥哥啊,”江建军也洗了手脸,看着自己一双儿女好奇地望着江柔姐弟,不由笑了,“这是你大姐和大哥,以后就是咱们家人了,快叫人。”

    “小涛,燕燕,”江柔面目柔和地望着俩弟妹,其实以前他们也熟悉,只是后来江老四夫妻没了以后,就再没见过面,小孩子忘性也大,虽然依然认识他们,但却不跟以前似的那么熟悉了。

    江涛年岁大些,很快就打了招呼,“柔姐姐,远哥哥,”他还是按着以前的叫法叫的,只是奇怪江建军的话,也不懂以后就是一家人的意思,因为他知道家里就爷奶父母弟妹几个人。

    江燕才将将三岁,更加不记事了,但倒更容易听从江建军的话,糯糯地叫了声,“大姐,大哥。”

    江知远有些羞讷地摸摸自己脱了棉帽子的脑袋瓜,“小涛弟弟,燕燕妹妹好。”

    江柔被弟弟这样子逗笑了,她又望向炕上躺着的小家伙,往前走了两步,微微俯身,“这是小弟弟吧?挺胖乎的,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