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红端着一盆墨水出来,看到燕相马进来,赶紧躬身行礼,笑着说道:“相马少爷来了,小姐正在作画呢,你过去瞧瞧去。”

    等到燕相马走到她身边的时候,桃红低声说道:“小姐情绪不佳,相马少爷多讲几个笑话逗她乐乐。奴婢已经好多日没有见到小姐笑过了。”

    燕相马剑眉微凝,说道:“我知道了。你们俩都下去吧。”

    “是。”桃红和柳绿躬身行礼,同时退到侧房去了。

    燕相马掀开屋帘,看到崔小心正在窗台前认真作画。

    燕相马没敢打扰,镊手镊脚的走了过去,站在崔小心的身后仔细作画。

    崔小心画的是一幅《春意图》,桃树满园,落红缤纷,一条黑狗正伏在桃树底下懒洋洋的晒太阳。

    这桃花让人眼熟,这黑狗也同样的让人眼熟。

    画至一半,崔小心突然间有些烦躁的放下了画笔,头也不回的说道:“模仿别人,终究是落了下乘。更何况,越是模仿,越知道差距甚远。此画粗俗不堪,难以入目。”

    “李牧羊的那幅《春光乍泄》是入了品级的,一笔写尽春意,就连书画双绝的顾荒芜都称赞其为天纵天才的人物,甚至主动开口收其为徒——小心以前不喜作画,只好读书。现在怎么也跟着学起画来了?”

    “你知道李牧羊以前是什么样子吗?”崔小心出声问道。

    “又黑又瘦,学业一流。当然,是倒着数。”燕相马回答着说道。

    “那是道听途说吧?”

    “怎么?难道不是这样吗?自从李牧羊被星空学院录取之后,有关他的传记可是出了不少版本。当初在江南城的时候索性无事,还让家仆买来仔细看了几本。倒也挺有意思。”

    “说实话,以前我都不知道李牧羊是什么模样。”崔小心说道。“虽然我们是同班同学,但是却几乎没有任何的交流。即使他被老师刁难几句,同学羞辱几回,我也没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久而久之,这个人倒是变成了一个透明人。”

    “我知道小心心高气傲,别说是那个时候的李牧羊,就是放眼整个江南城,又有谁能够被你记在心里?”

    “文考前夕,学校组织游园,有同学去欺负他,却被他一拳击倒。他出手打人,我并不觉得诧异。但是他打人之后和我说的那几句话,却让我一直记忆犹新,难以忘怀。”

    “他说了什么,竟然让小心记挂至今?”

    “家穷人丑,脑袋如浆糊。文不成,武不就,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成为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崔小心轻声复述李牧羊当年的话,说道:“你说,倘若他当真是如此,一直是如此,是不是比现在更加幸福一些?”

    沉默良久,燕相马叹息出声,说道:“大武国来人,说是有一个叫做燕相马的家伙杀了他们的士子武裂以及数千边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