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一辈子,心魔是念一心,却有心怀愧疚之人,一是少林诸位弟子,二是当年葬送在绝尘下的大唐无辜百姓,三是塞北流民。

    这两位塞北人如今位居唐国高位,必是从人堆中爬出来的,背着国败家亡的痛苦,顶着俘虏的身份流入唐国。

    “当年,太宗北征,我曾随其北征,亦观察了塞北的民风民俗,他们与我等无异,除了常年在外劫掠的匪,其他人不过是牧羊放马的淳朴之人。”

    元正的心好像破开了一道口子,风雨哗落,痛不欲生,连背都低下来,“整个少林在破城的那一刻,都杀红了眼,师傅病重,号令皆在我口,我却做了帮凶”

    说完,他如释重负,身体疲软,双膝跪地,面向安定国,茫然的眼神瞪着地下的白砖。

    “你以为只有这样吗?”,被扶着地元灭,挟住觉慧,让他架着自己来到元正身前。

    “休想就这么解脱,元正,塞北事暂且不论,这少林之祸,皆起于你,若不是你痴迷闭关修行,我偌大的少林何至于止步不前,尊师生前将重任交予你,你便是这么交代?”

    嘭——

    话语刚落,元正脑袋直接磕到地上,溅起几片雨花。

    “错皆在我你若是恨透了我,这条命,你可以取走,只是并非今日,元正心事未了。”

    他额头俨然见了血,伤口和雨水混着,有股撕裂之痛。

    元灭不屑地扭过头,掩盖自己细微的变化,带着讽刺意味的笑。

    “你还在等他?”,他抿紧了唇,憋着股气质问元正。

    “等!”,元正跪着,说着不自觉挺直身板,手握着最后一张底牌。

    “回不来了。”,喉咙耸动了一下,元灭情绪难得低落,哽咽着说道“三弟之前每五年会到寺中与我一叙,再不济也会书信一份,可十五年了,一点音信都没有,我差人寻过他,却还是空手而归。”

    三弟?

    元正凌乱的发丝扑下来,他犹记得当年二人的誓言。

    “师兄你放手去做,小弟替你去寻就是了。”

    “师弟此去生死难测,你当真?”

    “你似那高挂之皎月,我便作月下晚来香,花开会败,日月永恒,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