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六一家早年分家遭苛待,分得的薄产压根不够糊口,只幸好老爷子把做木的技艺毫不保留教会姜六,姜六一家如今才能过得如此滋润而已。

    可姜六也只有能接到县里的单子,才有进账,县里和好些大户接洽的商户中,其中能说得上事的就是姜里正家了。

    那会儿姜征珣将纳银尽数收了回去,得知红杏要嫁的是里正家那个废人四叔时,姜六头一个拍案拒绝。

    却被姜征珣反诬成是瞧不起他四叔,很快里正家和姜六家就因为红杏的事情杠上了。

    姜里正也暗戳戳下去打点,让县里那些大户拒绝再给姜六单子,更是在村里宣扬,说是姜六家诚心看不起他家的四叔,还出言侮辱。

    姜六当然是气得不行,但是如今村里所有受惠于里正家的人都在帮他们家说话。

    还有人站出来当众指着姜六和红杏父女俩数落:“姜家四叔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人家虽然瘸,但是为人不知多好!上回姜四叔让府里的丫鬟推他出来晒太阳,还给路过无依无靠的孙奶奶送银子呢!你闺女若是真不想嫁,当初就该委婉点拒了,如今收了礼又忸怩,人家知情趣都收回纳礼了,你又当面侮辱是什么意思?!”

    “对啊!看不上人也不要伤害人嘛!姜四叔他人真的很好!”

    “你以为你家闺女长得眼睛鼻子端正些,就可以瞧不起人吗?人家里正家可比你们家好多了!”

    近来因为姜征珣在乡亲面前的形象维护得太好,村口任意路过的人都在替他家说话,也都在替他家抱不平。

    就连先前怪责姜征珣害死他家儿子的遇难者家属们,也都纷纷站出来维护。

    姜红杏和她爹成了路过都遭唾弃的老鼠。

    姜红杏含着一汪泪,看了看被她放在锦盒里的,傅盈月送给她的红盖头,就觉得里头有满满的恶意和嘲讽。

    她把盖头一抓,立马就冲到盈月家,“砰砰砰”地捶起了院门。

    她恼忿着捶门的时候,杀神殿下正侧躺在院中的贵妃榻晒太阳,专心练功,她这一叨扰,使他差点儿岔神气血上涌。

    “呼汪汪!汪汪汪!”狄禛轲脾气暴,一下子就翻起身子来对着外头狂吠。

    从前他在军营中,从来没有人敢在他练功的时间里这么大声叨扰的,就连傅盈月和傅明成知道家中狗儿喜静,平时出入院子也都尽量放轻动作。

    听到里头一阵恶犬狂吠时,姜红杏吓得眼泪一窒,停了半瞬。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鸳鸯戏水红盖头,又觉得屈辱难当,掐紧了盖头再次狂捶院门道:

    “傅盈月你这个贱妇!你给我出来!怎么?心虚了吗?看我这个样子,你很高兴吗?笑话看够就躲起来?”

    门外姜红杏哭得抓心挠肺,屋内的傅盈月被这动静弄得差点儿又扎了指头,幸亏这回警醒戴了指套。